;我勉强露出笑容。尽管在黑暗中没法让坂口看到表情,但总觉他已经明白我在逞强。
“《海豚之歌》的事,我的确不想和任何人说。”
“哦。”
“总觉得有点舍不得,毕竟好不容易和你有了两个人的秘密。”
对中川老师,我曾表明有一部未公开的剧本,但别提具体内容,连名字我都没说过。在制道院里,知道《海豚之歌》的只有我和坂口。
听到我鼓起勇气告白,坂口什么也没有回答。在眼前的黑暗里,他一定正为难地皱起眉头吧。我不肯罢休。
“要是和其他人说了,不就会失去和你寻找剧本的理由吗?不能像现在这样单独和你潜入校舍,用对讲机时的话题也要费点脑筋。”
坂口终于开口:
“这话是认真的?”
“当然是骗你的。”
这话才是骗人,有一半是认真的,而且想更坦率地向他表明心意,却没能顺利开口。像这样靠近到手背偶尔相碰的距离令人愉快。
坂口轻轻吐出一口气说:
“剧本一定会找到的。”
我露出微笑。
“要是找不到,你要好好安慰我对吧?”
“嗯。我会考虑好怎么安慰。”
“那,回去路上牵住我的手。”
这次他还是会皱起眉头,然后沉默不语吧。
但我猜错了。
“如果找到了,我一样会那么做。”
他如此回答。
*
我打心底想得到《海豚之歌》的剧本,说什么也想知道清寺伯伯给那个故事准备了怎样的结局。
但另一方面,我也没有急躁。
章明节上演的内容,靠我和坂口准备的剧本就能解决。前半根据模糊的记忆写下,后半则靠我们的想象执笔,但只要说是以清寺时生未发表的剧本改编,就足以引起人们关注。
要寻找真正的《海豚之歌》,可以之后再说。等章明节结束,向大家说明剧作的由来以及原版剧本的存在,然后再征集情报也不迟。
所以对我来说,今晚的主题不是发现《海豚之歌》。
和坂口一同寻找剧本的这段时间才更珍贵。那就像是在夜空中寻找星星,和他注视着同一个方向。
但对于那部剧本和我的关系,坂口似乎有些误会了。
他对待《海豚之歌》的态度太过慎重。打个比方来说,或许在他心里我和《海豚之歌》的关系类似于亲子——如果《海豚之歌》是个真实存在的人,那么本该理所当然般生活在一起,现在却失散了。
但实际上并非如此。
如果硬要说《海豚之歌》对我的意义,那就像是可以打心底尊敬的恩师,所以并不是现在立刻想要再会。可以等我有所成长后再见面。
不过,我没有纠正坂口的误会。
——对于家人这个概念,我远比你想象得更无知,所以我对那部剧本的感受并不是你所想象中那样切实而具体。
如果可以,我不想把这样的解释说出口。
所以尽管狡猾,眼下我还是保持沉默,优先自己的利益。
为了我而一脸认真地寻找剧本的坂口待在身旁。他一定不知道,在我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中,这样的事有多么珍贵。
*
我们偷偷潜入教师办公室,蹲在办公桌背后,免得手电筒的光透出屋外,然后逐一查看柜子里的东西。很多文件在书背上写着标题,遇到无关的东西便小心不去乱碰。
不过我们在办公室里发现了各种东西。只有下卷的推理小说、褪色的照片、寄信人不明的信件、折断的奖杯、精巧的汽车模型、底部焦黑的水壶、晒黄的检讨书、十年前的报纸、杂乱的集体寄语、装进木盒的石头标本、放映机的说明书,等等。
今晚,我们没有追求效率。就像是交替站到天文望远镜前,谈论看到的星星。每当发现什么,便小声聊上一会儿。我们大约花了一个小时,把整排柜子看了一遍,但没有找到《海豚之歌》。
话虽如此,对办公室的探索也不是就此结束,还有其他上了锁的柜子。其中大半是灰色的铁柜,但唯独一个是表面光洁的古风木柜子。
“钥匙呢?”
坂口问道。清寺伯伯留在书房的钥匙中,只剩下一把钥匙还不知道用途,那把钥匙我当然带着。
铁柜子需要的钥匙形状明显不一样,那么该试的只剩下木柜子了。
我把钥匙轻轻伸向锁孔,毫无阻碍地插了进去。
心脏猛地一跳。
《海豚之歌》就在这里?今晚,我真的要和那部剧本再会?
捏住钥匙的手慢慢用力,却没能转动。感觉完全对不上。
“不行,钥匙不对。”
最后一把钥匙能开的不是这个柜子。我长出一口气。其中大半是丧气,但还有一点点放心似的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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