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我还曾和她两人独处。因为同样想考制道院,我们时常在放学后的教室里面对面学习。非要说的话是她喜欢讲自己的事,对于极力保持沉默的我而言,和她相处很愉快。但进入制道院后,我们开始疏远,或者说,是我单方面避开她。
我并不讨厌樱井,对她和茅森的关系也没有太大想法。我讨厌的是几年前的自己,是毫无根据地相信自己远比周围聪明那段时期。这经历太丢人了,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对此知情的樱井才好。
我们组的四人加上樱井组的五人凑成一大帮。我和樱井排在队尾。前面不远处是两名女生,正头碰头小声聊着什么。再前面是剩下的五个人——我们组的三个男生和樱井组的两个女生围成一圈。
我望着他们互相谈笑,感觉像在看电视剧的一幕。樱井似乎相当局促,但还是努力找到话题,断断续续说起她的近况。学校功课的事,拜望会的事,还有从小学一直坚持下来的吹奏乐。她吹小号的声音很好听。想到这些,我不禁感到怀念。
沿拜望会路线走过十二公里左右,我们再次进入山路。从地图上的地形看,这里要越过一个山脊,路上不断出现上下坡。
我们爬上连续五百米左右的上坡路。宽阔的人行道和车道之间是种着杜鹃花的绿化带,脚下是胭脂色与奶油色地砖铺成的连锁铺面,很是好走。尽管如此,体力仍然不断被坡度夺走。抬起头想看看坡道什么时候结束,却发现林立的树木伸出枝头,遮住了头顶。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打下,随微风轻轻摇摆。
爬到那段坡道的七成距离,樱井开口问:
“为什么,你要做图书委员?”
我光是迈出每一步都用尽力气。感觉背包更重了,重力仿佛不停拖着领子朝后拽,我没怎么考虑就回答:
“原本就有这个打算(もともと、そのつもりだったから)。”
说这句话时没在意嗓音。但尽管平时不擅长说“な(na)”行,我还是感觉这次“の(no)”的发音还不错。
“原本就打算和茅森同学做同样的班级委员?”
“怎么会。是想做图书委员。”
我喜欢书。比起单独一本书,更喜欢摆满书的书架。由老洋房移建而成的制道院图书馆很美。
“只是这个理由?”
“基本上。”
基本上,她重复道。声音像玻璃般冰凉生硬。
“还有其他理由吗?”
“有一点。”
“是什么?”
选班级委员的那间教室里,我感到烦躁。不是对特定的某个人,而是对更宽泛的漠然气氛,那气氛带来的压力让人无处可逃。
“你讨厌茅森没什么不好,你的朋友站在你那边也没关系。”
额上的汗水流进眼睛里,有点刺痛。我粗暴地抹抹眼角。
樱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
“那,是哪里不对?”
“就算讨厌,也要分做法的吧?”
作为人,不该忘了自己应该保持的志气吧。
什么意思?樱井轻声问道。恐怕,她知道答案。就算没法用语言表达,也能从直觉上理解。小学时的樱井心里有那份志气。
我小声喃喃:
“就算再怎么讨厌对方,也没理由自己去做坏人。”
始终保持那份志气才算自尊不是吗。讨厌一名少女,不想和她扯上关系,这想法很正常。但心里讨厌,和为了攻击而显露恶意是两回事。这不是靠好恶能解释的问题。
如果那时不举起手,就等于我接受了恶意,接受整个班级想要攻击茅森良子的恶意。
樱井低头走着,然后似乎微微摇头。
“我没说让大家无视。”
“但,还是想伤害茅森。”
就算樱井自己没做什么,仍然暗自期待茅森受伤。
我不是说让她做个不讨厌任何人的善人,那种事简直就是洗脑。听到践踏他人意志的事情会让我非常不舒服。有讨厌的家伙继续讨厌就好,但我们应该更加谨慎地处理恶意。
漫长的上坡路暂且迎来结束,前面是平缓的下坡,但更前面又看到新的上坡路。
樱井停下脚步,吐出一口气。
我把她留在原地,继续迈步。
——没能顺利抑制恶意,这点我也一样。
毕竟一直在历史考试上交白卷。
心里一阵难堪,我感到脸颊发烫。
4.茅森良子
出发后走过十八公里,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。
穿过山路,我们来到山中住宅区,走上经过规划的宽阔道路。由于沿海市区人口饱和,大约三十年前这一地区作为市郊住宅区得到开发。秋日西斜的太阳下,眼前两座外观完全相同的小区便是当时建起的吧。阳光里带着一点暗红,让景色显得有些怀旧。
两座小区间有个小公园,里面有长椅、滑梯、饮水点,还有叫不出名字的游乐设施,玩法只是单纯骑上去前后摇摆。公园里有三个小学生,拖着长长的影子投球玩。
“猫森,还有多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