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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走在水渠旁的路上。一路笑话制作太过粗糙的稻草人,或是毫无意义地沿电线的影子前进。
由于走得相当缓慢,我们被后出发的高年级学生们接连超过。遇到欠账的前辈,便去悄悄搭话:“之前说好的那盒巧克力,差不多该付清了吧?”
今天零食随处可见,征收也很顺利,背包变得更加沉重。
不久后,便看到制道院的学生聚集在前面的公园。
拜望会时,大概每隔五公里设一个登记点,有老师负责在那里确认每组是否全员到齐。先到公园的小组正排队准备登记。
排到队尾时,树荫的长凳上传来声音:“坂口君。”
我闻声转头,便看到樱井拿着水壶露出微笑说:“二年级里面,我们好像是最后了。”
哦。我简单应了一声。老实说,面对樱井时我有些不自在。
2.茅森良子
初中二年级的女生中,有六个人是绿色眼睛。
算起来五人一组会多一个人。我率先成了多余的那个。
虽然想过干脆加入樱井那组算了,但不出所料被拒绝,好不容易才被拜望会运营委员会里认识的一个人收留。她姓森,是田径社的成员,个子不高,皮肤被晒成小麦色。听说其他三人都是森同学的朋友。
和眼睛的颜色无关,关系良好的四人组和另外一人凑到一起,我无论如何都会显得突兀。为了尽量不打扰她们四个,我独自走在末尾。刚离开学校她们便开始快活地聊天,但气氛上还是显得不知该如何对待我。
行程过了三分之一——走过十公里左右时,情况发生变化。
第二个登记点是一座小神社,安静的气氛完美展现了人工产物是如何通过风化回归自然。出发后不到两小时,我们到达那座神社。
两个小时走过坡道众多的十公里,以初中生的体格来说有些过于急促。其原因是田径社的森同学脚力强健,但一名组员显得疲惫,于是我提议说:“要不要走慢一点?”
森同学回过头来。
“累了吗?”
“很累。”
尽管不觉得这回答有多奇怪,可那四人一起笑了。步伐开始迟缓的一个人——濑户同学说:
“感觉茅森同学还没累呢。”
不知道如何回答,我只好苦笑。
“走了十公里肯定会累啊。阳光又强,包里的杯面还哗啦啦响。”
一旦疲劳感累积起来,细微的声音也会刺激人的神经。真想和那块面饼抱怨,你被背着又不出力,给我安分一点行不行?
杯面,濑户同学扬起了声音。
“你要吃吗?”
“要吃啊,我很期待。”
犹豫再三,我还是选了大份的。为了得到众人信任,我觉得维持体形也很重要,日常生活中经常接受体重秤的检查,但今天要走三十公里,多少摄取些卡路里也能接受。
“濑户同学不吃吗?”
“我要吃啊,不过茅森同学吃过杯面吗?”
“当然吃过。”
在清寺伯伯家也吃过。若草之家注重营养管理,很少能吃到速食食品,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。福利结构办活动去野营时,晚饭就是杯面。
森同学开口说:
“原来有钱人也吃杯面呀。”
这我也不太清楚。但是清寺夫人是吃的,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们误会了。
“我在福利机构长大,算不上有钱人吧?”
只不过被有钱人家收养,在那儿生活了四年左右。
森同学听了眉毛一跳。
“是这样吗?”
“嗯。我没有父母。”
“可是,清寺时生是你父亲吧?”
“那个人是养父。下雨天我在硬纸箱里哭,就被他捡去了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骗人的。应该说待的箱子更好一点吧。”
听到这话,若草之家的人会不会难过啊。我被他们周到地保护起来,对那里的生活没有不满。不过,冰冷的雨始终在外面下个不停。
“茅森同学到底是什么人呀?”
听到另外一人发问,我笼统地概括:
“孤儿,在福利机构长大,十岁时被清寺伯伯收养,然后今年春天转学进了制道院。”
基本上,就这么多。身世说不上太复杂,不过非要说的话应该算少见的吧。她们好像很感兴趣,之后又不停问这问那。
聊了有三十分钟,我们已经相当融洽——恐怕是她们努力和我融洽相处的。
而想必也是那份努力中的一环,濑户同学毫无恶意地说:
“茅森(かやもり)同学有绰号吗?”
意思是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