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p;我感到莫名紧张,用变了调的嗓音回答说“我懂”。
于是茅森显得满足。
“读《海豚之歌》的时候,我第一次想象到长夜过后天亮的模样,那景象清清楚楚,几乎让我冒出眼泪。后来,我开始想朝朝阳一样的东西前进了。如果能在现实里的这颗星球上看到黎明的景色,无论多么辛苦我都不在乎。”
一辆大型卡车从身旁开过,车灯在一个哈欠的工夫里照亮茅森的身影。她快步前进,嘴上正嚼着Hi-CROWN。
“所以,我决定成为首相了。”
说这句话时,她悦耳的声音重新绷紧,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。
*
路旁的空地上,堆了些废品。
冰箱、微波炉、金属架子等等。为什么废品会在山中的空地堆积?附近有回收的工厂吗?月光下,废品堆成的小山泛起寒意,仿佛某颗陌生的星球上已经终结的文明。在那片空地的角落,我们找到绵贯条吾和八重樫朋美。
绵贯坐在轮椅上,八重樫站在他身后,两人一同仰望着夜空。月亮被薄云笼罩,透出模糊的光辉。
“绵贯。”
我叫起名字走过去,淡淡的月光照亮他为难似的笑容。
绵贯为什么以这种方式参加拜望会,我决定不去过问。反正听了变成语言的解释也不会明白。绵贯也没有找各种借口,只是低头把视线从月亮上移开,犹豫地说:
“天气真好。”
“嗯。”
我站到轮椅后,抬起刹车踏板。朝八重樫看去,便听到她轻声说“对不起”。我倒不是想听这句话,只想问可不可以让我来推绵贯的轮椅。不过,总觉得一旦问出口,我就会立刻失去那个资格。
我握住把手,尽可能徐缓地迈开脚步。
“快点吧,时间有点迟了。”
他望着夜空回答:
“其实,我正想差不多该弃权了。”
“怎么弃权?”
“不知道呀,这么一说还没考虑过呢。”
“你不是带了杯面吗?”
“带是带了,但在哪儿都能吃。”
“既然要吃,最好去全世界最好吃的地方。”
我们离开空地,在路上遇到一小段上坡。我紧紧握住把手,用力一步步踏稳。从这里到钵伏山有多远距离呢?超过五公里,但应该不到十公里。时间已经超过七点三十分,而拜望会截止到九点。如果那时我们还没回到正规路线,事情肯定会闹大。
“到下一个公共电话亭就好。”绵贯说,“我的拜望会到那里就可以结束了。”
“你走了多远?”
“不知道。靠自己走的也就两三公里吧,换乘公交真挺吃力的。”
“有趣吗?”
“不,只觉得累。”
“哦。”
“但是,月亮很美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无论这一活动有怎样的历史,无论有谁带着多么崇高的目的,都和我们无关。拜望会仅仅是拜仰望月的集会而已,那么只要月亮很美就足够了。
“能走多少走多少吧。”
听了我的话,绵贯笑了,那笑容一眼看去显得讽刺。
“小学时,我想过同样的事,大概是四年级吧。当时想离家出走,记得原因是因为无聊的事和我爸爸吵了一架。”
“当时走了多远?”
“到头来,甚至没出发。我在家门前犹豫了好久,不知道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,其实哪边都一样。不过,总觉得心里不踏实,最后彻底放弃了。”
“哦。”
“那时候,我能走到的只有家门前。”
“现在不一样。”
“是吗,没有太大差别吧。”
这路好难走。人行道与车道间甚至没有护栏,只画了一条白线分出勉强能容轮椅通过的宽度。今天他独自在这样的路上前进了多少公里呢?
绵贯慢慢靠上轮椅的靠背。
“偶尔,我会考虑腿的事情。想到如果它们能正常活动,我又能走多远。这想法很痛苦。用各种话语来逞强,承认自己双腿的问题,真的是种痛苦。”
这种话——这种连附和都很难附和的话,我还是第一次听绵贯提起。
“我想一直保持痛苦,一丁点都不希望变得轻松,可大家总是来碍事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
“你也是。”
“八重樫呢?”
“不会同情我的,只有她一个。”
尽管如此,我还是想和绵贯一起走过拜望会。哪怕这想法再任性,心中还是期待这样的时间。
绵贯转头朝后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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