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2章

sp;这话让我很感兴趣。

  “打破规则时还有规则吗?”

  “正确的反击要按照规则进行啊,就好像罢工也有法律一样。”

  “怎样的规则?”

  “在制道院,如果要打破规则,就必须完全算作学生的责任。”

  什么意思啊?我心里纳闷。

  “就是说重视自主性这个感觉吗?”

  “不是的。是说我们老师也有做不到的事。”

  “比如说?”

  “在真正的意义上打破错误的规则。我觉得茅森是明白这些,才会立志成为首相。”

  我一言不发地思考了一会儿,但不是很明白老师的意思。

  “对不起,我不懂。”

  闻此,老师从手里的借阅记录卡上抬起头。

  “你为什么想成首相?”

  要回答这个问题很难。理由显而易见却又抽象,没法用语言准确表达。

  但对我来说,定下这个目标是非常自然的结果。

  *

  决定要做首相,是小学五年级——十一岁那年秋天的事。

  准确来说,是十一岁的十月二十三日。我记得很清楚。因为向来温柔的清寺伯伯唯一一次训斥我,就是在那天。

  清寺伯伯家里有个房间禁止进入。是他的书房。不只是我不能进去,他的夫人还有两名佣人也一样。

  那天,清寺伯伯把客人请到家里,在客厅谈工作。不久后他独自走进书房,又很快回到客厅,那时他忘了给书房锁门。

  当时我住到清寺伯伯家后过了一年左右,已经相当习惯新的生活。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精神才会松懈,偷偷溜进了书房。我没什么目的,理由只是好奇心而已。清寺时生这样的人,在书桌的抽屉里会放什么呢?像这样不足为道的小事,只要知道一件我就满足了。但,发现一部剧本的原稿后,我再也挪不开步子。

  印刷在打印纸上的剧本中,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。

  第一页是“海豚之歌”的标题,同时记录着登场人物一览以及演员,但演员的部分大半空着。接下来的纸页淡然罗列标有数字的场景,以及台词和舞台提示。

  ——是清寺伯伯未公开的剧本。

  我立刻理解了。能够确信尚未公开,是因为演员中第一个名字是月岛渚——我的母亲。她主演过四部清寺时生的作品,其中没有哪部名叫《海豚之歌》。

  我沉浸在剧本中,读了将近一个小时。

  那是个不可思议的故事。清寺时生的作品多数基于现实主义,但《海豚之歌》的舞台却是一颗不同于地球的星球。

  不过,那颗星球与地球很像,国家也直接沿用现实存在的名字。另一方面又有不同之处。那个星球自转的方向相反,太阳从西边升起。此外,那个世界不存在现实中的部分概念——也就是类似某种恶意的东西。

  比如无论从名字还是描写上都明显看得出来,这部作品中,作为故事舞台的那个国家里人种多样。但这点却没有引发任何问题,只是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前提,甚至没有多花笔墨解释。

  性别上也一样。关于肉体的性别——一般写作生理性别(sex),和我们的世界一样有男女之分,按照剧本内容来看,身体的特征也和现实相同。但那仅仅是繁衍后代时担任的不同角色。

  社会行为上的性质——现实中被称为社会性别(gender)的概念上则存在很大差异。那个世界为人们准备了不牵扯性别的词,就是说排除“男子气”、“女子气”这类措辞,用更客观的词汇表现个人的性质或喜好。

  在剧本里,不存在像样的故事情节。童年时共度时光的几个人成年后再会,开始在海边的独栋房子共同生活。他们想听到海豚的歌声。但剧中的主题是风平浪静的日常,目的不重要。就像《伴我同行(Stand by me)》中寻找尸体那样,只是赋予动机。

  那是个温柔的故事,整个世界的伦理观没有一丝阴霾,却不知为什么让人渗出眼泪。我想起至今经历的种种——那些不讲道理的事情,在《海豚之歌》中展现的那颗星球上一丁点都不存在。一页页翻过剧本,我真想进到这个故事的世界里,哪怕做一个小配角也好。

  但我不知道《海豚之歌》的结局。

  看到一半左右,清寺伯伯和客人谈完,回到了书房。

  于是,我第一次被那个人训斥。话虽如此,从清寺伯伯来看,或许没有训斥我的意思。如今回想起来,他似乎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“希望你不要进这个屋子”。

  那天夜里,我在柔软的床上深刻反省。

  一切都是我的错。清寺伯伯对我这么好,我却连他唯一的嘱咐都没能遵从,真是丢脸。

  但《海豚之歌》的确让我内心的某处发生变化,就像是有一首大致记得旋律的歌,而我总算想起歌词一样。与此同时,歌名、歌手还有听到那首曲子时的场景都一口气变得生动,带来触手可及的安全感。

  我明白了心中始终盘旋不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。

  ——我想要海豚星,在那里没有任何不合理的事物存在。

  所以,首相不是我真正的目标,只不过是中途的一个节点。

  但那个节点对我来说还相当遥远,为了到达需要用尽全部手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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