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有这种想法的学生大概占多数,但也有一部分如桥本老师所说,认为应该和过去麻烦的历史保持距离。我的目的,便是让这群人在下次学生会选举中成为荻同学的支持者。只要靠学生的力量使有历史的拜望会出现部分改变,就能用来证明实行力。
而另一方面,如果完全按桥本老师的意思来做,会带来问题。按照预想,如果是准备复数路线的选择制还好,那种程度的改变还能被一定数量的学生所接受,但如果真的改变了制道院的传统,便会被大群人排斥吧。得到部分学生的认可,同时尽可能不触怒其他学生,就这样折中来做。
总之,想把拜望会的路线改成选择制,就要在安全方面有所准备,所以必须找大人们协助。桥本老师说“可以拜托监护人和毕业生协助”,但毕业生那边大概很难。管理毕业生的校友会执着于维护制道院的传统,在想要改变拜望会的建议上恐怕不会提供帮助。
那么,就只能依靠另一方——在校学生们的监护人,而且是绿色眼睛学生的监护人。只要拉拢他们,应该能向前迈出一大步。所以,我接连去见绿色眼睛的学生。其中一人是八重樫朋美。
六月末的一天,天气依然阴雨连绵,令人烦闷。我以坂口为借口叫来了八重樫。虽然不知道她和坂口的关系,但既然同样和绵贯熟识,应该互相认识吧。
我们来到图书馆。虽然也可以去我在红玉舍的房间,但那是从八重樫手里抢来的,对这件事不知道她如何看待。顾及她的心情,我提前和中川老师商量,借用了一个存放物品的小房间。
细碎的雨点抓挠窗子玻璃。我们在事先放好的椅子上面对面坐下,周围是堆积的硬纸箱。
“老实说,我一直想和你做朋友。”
我开口说道。八重樫猫着腰,两手撑在椅子座面上。
我尽可能轻快地微笑,继续说:
“以前,刚到红玉舍的时候,樱井同学对我说过。说你比我更适合那个宿舍。”
她仍然低着头,回答的声音小得几乎被窗外的雨声打散。
“因为真琴很温柔。”
“嗯。她好像无法原谅我。”
“不是的。我觉得她真正无法原谅的,是其他事情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被选到红玉舍的不是我,而是真琴。”
“明明你的成绩比樱井同学更好。”
“只好一点而已。”
“因为我和你都是绿色的眼睛。”
“那就不知道了。不过,说不定没错。”
制道院存在很多没有明文化的规矩,包括筛选宿舍申请时的标准。所以这猜测只能停留在想象的范围内,但还是让人怀疑,被选中的是樱井而不是八重樫,原因会不会是眼睛的颜色?初二能进入红玉舍的只有两人,如果那两人都是绿色眼睛就糟了,这会不会是制道院的真实想法?
八重樫抬起视线朝这边扫了一眼,似乎想确认我的表情。
“你觉得她是报复心理?”
为了把她的话当成玩笑,我故意苦笑。
“算是吧,就算跟我说也没办法。”
八重樫用力点头。
“也是啊。不过我曾和她说好,要一起进红玉舍。其实我倒无所谓在哪个宿舍,但真琴是朋友,如果能进同一个宿舍当然更好。”
“还能有单人间。”
“是呀,还能有单人间。”
“而且如果没有我,你就能守约了。”
“估计是。”
去年的两名成绩优异者顺理成章进入红玉舍,绿色和黑色眼睛各一人,这样校方也不会有意见。这世界简直幸福极了——我暗自嘀咕一声,然后笑了。哪里幸福?只不过是个问题偶然没有暴露的世界。
八重樫加快语速,声音不大,却意外明了。
“真正让真琴烦躁的,我觉得是以眼睛的颜色为理由选择住宿生。由于算不上理由的理由,只有自己得到好处,让她心里不舒服。茅森同学没有任何责任,这点她一定也知道,但是能拿来撒气的只有你了。”
听到这话,我开了个玩笑。
“就像晾晒的衣物被打湿时,有人怨恨雨水。”
八重樫微微抬头。
“这算什么意思?”
“比喻啊,很难懂吗?”
见我微笑,八重樫也跟着笑了。
“我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用比喻。”
我不讨厌她。起初以为只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女,但如今两人单独面对面聊过,便发现印象相当不同。听了我坦率的话,她毫无误解地领会。虽然没有根据,但我的确感到确信,这感觉与我和坂口说话时相似。
所以,我没有修饰话语。
“一般来讲,拿别人撒气可不好。”
“嗯。所以我明白你把真琴当麻烦,但希望你能把这也当成雨一样看待。”
“就是说无关善恶,而是像自然现象一样?”
“让人郁闷又无可奈何的事情,从不该出现的地方冒出来。因为出现的位置不对,要说善恶果然是恶吧。但真琴郁闷的心情本身并没有多奇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