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。因为不知道,所以沉默不语。
于是,他自顾自继续说起来。
“给学生提供选项,看起来是公平的解决方法,但本质上的问题还留在那儿。就是说黑色眼睛的我们不反省过去,用传统的名义掩盖过错。要纠正拜望会的本质,只能彻底改变路线和目的地。只有那样,拜望会才能脱离带有歧视的历史,成为健全的活动。”
桥本老师的主张,嗯,我也不是不懂。他的话是以想象中“内心因拜望会受到伤害的绿眼睛学生”为前提,而实际上符合这一前提的学生恐怕的确存在。
“就是说,老师想要为了少数人的感情纠正拜望会是吗?这所学校里绿色眼睛是少数派,但不能无视他们。”
我小声柔弱地说道,尽最大努力让他听不出反对的态度。这份演技我没有多少自信。
“当然了。不能因为人数的多寡而淡化问题。对每个人平等看待,体量他们的心情,这很重要。”
“我觉得很棒,不该牺牲任何人。”
“嗯。”
“老师的意思我完全同意。但既然拜望会的路线无法立刻改变,就需要一步一步来。为了不牺牲目前在这所学校的我们,可以请您暂时先支持拜望会的路线选择制吗?”
桥本老师注视着我,脸上显得有点为难。
我等待他的反应,脑中想象可能得到的几种回答,演练如何应对各种情况。但他说出的话在我预料之外。
“我一定会改变拜望会,你愿意相信我吗?”
我差点笑出来,好不容易才忍住。这人到底让我相信他什么?
“要到什么时候,才能改变呢?”
“你还在制道院的时候,一定会。”
“那就晚了。现在高三也有绿色的眼睛。”
哪怕打算靠长期计划彻底解决问题,如果不能在短期内得到结果,就算不上真正保护少数派。——这不是我本来的思考方式,只不过配合桥本老师的思维罢了。
我认为无法从真正意义上保护少数群体。要让每个人拥有正确的伦理观,本质上就是排除少数派思想。以正确性这一模糊不清的根据,将多种思想分出高下,顺序靠后的被舍弃,这便是社会通常的伦理观念。只有被承认是少数派的少数派,才总算有资格发言。
至今为止,我见过好几个桥本老师这样的人。在若草之家时,很多人也和他一样向我伸过手来。这种人毫无自觉、又毫不怀疑地相信自己代表多数派,自己的伦理观才是正确的,应该被众多世人接受。这简直是太可爱了。因自己属于多数派而感到安心的同时,宣扬要保护少数派。
而我不同。我真正从少数派出发。所谓伦理,其本质是人数的力量,正因为有这样的经验,所以明白必须斟酌话语让多数人听到——不是为了自己愉快,而是为了让除我之外的人们能够接受。所以我可以真挚地笑着,嘴里说出谎言。
“制道院里有桥本老师这样的人,对像我一样绿色眼睛的学生来说是种拯救。我改变不了这所学校的本质,只能依靠老师,所以我希望能在那个过程中尽可能减少受到伤害的人。”
可以请您帮忙吗?我柔弱地歪头询问。
为了达到目标,我不惜利用自己绿色的眼睛。所以能够一脸认真严肃,甚至用心说出有违本意的话。
桥本老师像是找借口般轻声说:
“我会考虑的。”
考虑什么?考虑多久?真希望你能说点具体的东西。但现在不该心急。在桥本老师面前,我只要做个处于弱势又对学校感到不满的少女。
但还有一件事,我无论如何也想确认。
“我也考虑一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做到的,还会和坂口君商量。”
“坂口?”桥本老师的脸僵住了。“为什么是他?”
我装作毫不知情,尽量用爽快的语气回答:
“他和我是同班的拜望会运营委员,这不奇怪吧?”
老师一言不发,似乎在沉思什么。见我面露不安——如果装得够像就会是不安的表情——地盯着他,桥本老师说:
“想让坂口协助,说不定很难。”
“为什么呢?”
“他反对改变制道院的传统,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。”
“发生过什么事吗?可不可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?”
桥本老师似乎很不想回答。按这个人理所当然的伦理观,他作为老师,对说学生坏话感到抵触吧。
但,我有绿色眼睛这件武器。
“我觉得坂口君是个温柔的人,不会带有偏见。但如果事实不是这样,希望您能告诉我,我不想受到伤害。”
自己的话实在恶心,我差点皱起眉头。尽管忍住了,但说不定老实表现在脸上更好,显得像是因为别的理由受伤。
桥本老师说:
“我为了改变拜望会的路线而行动,是去年的事。”
然后,他讲起坂口和绵贯的事情。
*
对我来说,拜望会不过是道具。
桥本老师有一定数量的粉丝,而且他的看法也不是完全没法引起学生们的共鸣。拜望会是什么路线都无所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