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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下定决心后,我多少有点累了,再次倒在床上。
*
不出所料,我被讨厌了。
理由大概和樱井特地跑来说的内容相同吧。按她所说是规则,也就是我扰乱了制道院的秩序,因为转学过来后马上住进了红玉舍。
话虽如此,也不是所有人都做出樱井那样的举动。开学典礼那天,还有少数同学和我搭话,我也尽可能亲切地应对,但没过多久,我就在班上被孤立了。
单纯来想,理由果然是樱井吧。在这所学校,紫红组的学生拥有特别的地位。但相比于她靠去年的成绩进入红玉舍,我能进去的理由在旁人看来不明不白。既然樱井讨厌我,班里也就产生了“不该接近茅森”的气氛。
就在每个人都避开我的状态下,班会上开始决定班级委员的人选。首先靠投票选出男女班长各一人,然后由他们继续主持。女班长是樱井。
我主动报名做图书委员。
见我举手,站在讲台上的樱井目光冷淡。
“还有其他人报名吗?”
没人举手。
“那么,图书委员女生这边就由茅森同学担任。男生里有人报名吗?”
教室里鸦雀无声,仿佛战场上懦弱的士兵们潜伏的战壕。
所有人都决不想中枪,不想贸然踏进危险的地方。随你们害怕吧,我悄悄在心里说。这之后会出现一个猜拳输掉的倒霉蛋,成为我枪弹的牺牲品。我会尽量温柔对待你的。
但很快,教室里出现了别的声音,不少人吃惊地倒吸一口气,细小的声音汇集在一起,竟显得莫名响亮。
是坂口孝文,他一言不发地举起了手,在全班聚集的视线中莫名一脸认真地盯着黑板。
“为什么?”
不知是谁问道。
当时实际上说出口的或许是樱井,但我不确定,也可能是我自己嘀咕出的声音。
坂口和我应该没有交集才对。他只是单方面被我视为对手,又擅自失去那个地位。如今这名少年已经单纯是同班同学中的一人,沉默寡言,个子不高,像背景一样。
——为什么,你要举手?
坂口回答不知是谁的疑问:
“我喜欢书,也习惯了。”
他的话很简短。习惯了,大概是指图书委员的工作,但在我听来还包含其他的含义。比如说他习惯了在这样鸦雀无声的教室里举起手来。
漫长的沉默之后,樱井嘟嘟囔囔地宣布:
“那么,图书委员男生这边就交给坂口君了。”
在我的战场上,坂口面无表情地横穿而过,期间没有听到枪声。
回过神来,我已经朝那个小个子少年的侧脸看去。
*
“他是个无药可救的倔脾气。”
如此评价坂口的,是名叫绵贯条吾的男生。
他也是同一学年,但班级不同所以和我互不相识。但听说他是坂口最亲近的朋友,于是我主动去搭话。
目前,在制道院靠轮椅生活的只有绵贯一人,要找到他并不难。放学后,我在操场的一角叫住绵贯。当时他正在回宿舍的路上,后面有名小个子的女生推着轮椅。
绵贯抱着胳膊盯住我,眼神冷淡。
“我从来没见过坂口在自己的意见上妥协,但他也不是喜欢争执,所以总是像个傻子一样愣愣地待着。就和在冰上忍耐寒冷的企鹅一样,一动不动地挨过去,直到他真正无法容忍的事情一不留神出现在眼前。”
在这话里,只有一处让我能痛快地认同。坂口给人的感觉的确和企鹅很像。
“有哪些事坂口君不能容忍?”
“谁知道,问他本人去。”
“你觉得我问他就能说吗?”
“估计是随便糊弄过去吧。”
我笑了。
“那果然只能问你了不是。”
绵贯也隐约笑了。他笑的时候像个善心的少年。
“我没什么可说的啊,其实我对坂口不怎么了解。”
“但你们是朋友吧?”
“所以才是朋友啊。对不该涉足的事情不去涉足,这才是友情。”
听起来真有诗意,但我无法接受。
“这样的话,不就谁都不知道了吗?”
“这样?”
“就是你所说的,不该涉足的事。”
涉足到对方反感的领域,有可能让问题恶化,也可能带来改善。要说什么做法正确,只能根据结果来评判。一味旁观,在我看来只是轻松又不负责任。
“是吗。”他深深皱起眉头。“也许吧。但对不了解的事情,我可不想接近。”
走吧。绵贯对小个子的女生说。她轻轻点头,再次推动轮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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