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p; 这房间很小,大概比东弥的住处还要小。社会学系的大学教授研究室通常都像这样。如果是理科,就需要放实验器材的空间,但社会学科主要在进行文献探讨、田野调查与统计分析,因此只需要放书的空间和工作用的电脑就行了。
话虽如此,书架的容量并不够。这也是大学教授常遇到的情况。
两边的墙壁摆着钢制书架,架上毫无缝隙地排列著书。其中有马克思、韦伯、涂尔干等社会学巨人的论文,这点也和其他社会学者相同。旁边放了《我的奋斗》虽然有些稀奇,不过考量到他在研究掌权者,应该也算是很正常的参考书籍。
「可以放音乐吗?」
东弥点头。弦一郎移动鼠标,书桌两旁的音响就以大音量播放Techno音乐。隔壁研究室感觉应该会提出抱怨,不过这方面或许已经协调过了。
……他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这种音乐的人。
说得更正确一点,他看起来不像是对音乐这种娱乐有兴趣的人,静静地抽烟比较符合他的形象。事实上,室内的确残留着烟味。校园内明明全面禁烟,但是他似乎并不在乎。
「你知道Rave这样的活动吗?」
「好像是一整晚跳舞的舞蹈活动吧?」
「我不懂音乐,不过对于为此狂热的民众很有兴趣。所以只要有空,我就会像这样播放音乐并分析。」
「也会制作ASMR吗?」
「那是研究的副产品。不过一般流通的作品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讨论的地方。」
他从书桌取出一叠答案纸,继续说:
「在声音扰乱意识的状态,低声述说肯定的话语……这是暗示的一种。拷问也有这样的手法。把人逼到极限,然后再温柔对待。滋润干枯的自我意识的一滴水,最终会成为剧毒。人处在精神被逼迫到边缘的状态,就会乖乖接受命令。」
「也就是说,对象是在学校或公司的日常生活中,精神耗弱的人吗?」
「没错。人类是寻求认可的动物。自我肯定感低的人,这种倾向尤其显著。」
譬如偶像在握手会上说的话,不正是如此吗?「多亏有你的支持,我才能继续从事演艺活动。」这是至高无上的肯定语言。再加上性魅力这种刺激生物本能的要素,以及趣味内容等让人忘记无聊日常的东西,就足以称为满分了。
弦一郎说,过去的独裁者也一样。以「我们是优秀的人种」肯定听众,就能同时产生连带感;呼吁「我们需要各位的力量」,就能够满足听众获得认可的需求。结果思想会变得激进,行动也会变得狂暴。
不,反体制派或许也一样。借由「察觉到社会有问题的你,才是正确的」这样的评语,试图得到支持。
「做为影响他人的新型态,我注意到ASMR,不过基本架构没有任何改变——有许多人想要得到认可,也有某人会给予认可的语言。就这么简单,没什么收获。」
弦一郎宣布这个话题结束,然后拿出扑克牌。
「戻桥东弥,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。」
「哦?」
「『我是犯人』这句话的真正意义,还有我和这起事件的关联……大概是这样吧?」
「嗯,没错。」
「但是,只回答问题太无聊了,而且我想要在今天之内打完分数,没时间慢慢聊。」
不过,我对你很有兴趣——他补充这一句。
如同东弥,弦一郎大概也察觉到眼前的少年和自己属于同一类人。
身为人类的存在方式和他人有绝对性的差异,欠缺原本应有的「某样东西」,也因此绝对无法过「普通生活」,只能过着被称为无赖的异端生活。
「你和我应该都不是轻易相信对方发言的人吧?」
「的确。」
「……那么,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?」
「嗯,赌博——对不对?」
以赌博决定一切。
东弥如果赢了,弦一郎就会回答问题;弦一郎如果赢了,东弥就要离开。
即使东弥赢了,也无法保证弦一郎不会说谎;即使弦一郎赢了,东弥也未必会离开。然而,即使发生那种事也没关系。在违背承诺的瞬间,只需判断「这家伙赌输了还不认帐」就创建了评等。这种人即使杀死对手,也会一辈子被轻视,必须永远怀着自卑感生活。
正因为是相近的存在,因此能够理解,即使天摇地动也不能认同这种事。输掉没有关系,但如果扭曲生活方式,就会否定存在本身。
也因此——
「游戏是IQ扑克。你玩过一次,应该知道规则吧?」
弦一郎为什么会知道东弥和假扮算命师的少女赌博的内容?如果东弥赢了,应该会连这个问题一起问。
不,在这个瞬间,这种事已经不重要。
少年泛起空虚的笑容,男人则露出无惧的微笑。
笑。嘲笑。讥笑。
即使笑着,两人的想法都一样——绝对不能容许同类的存在。
IQ扑克。
根据那名少女的说法,这是「用一个问题掌握关键,以一张牌进行,测试智力的扑克游戏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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