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吧?」
「火灾的三要素是可燃物、氧气供给、点火源。在弥漫着氧气,又有可燃性危险物质乙醇蒸发的房间里,如果开枪,枪口的火花就会成为点火源,造成小规模的爆炸。虽然也要看气体浓度与密闭程度,不过爆炸气浪造成的冲击与热度,一定会对他造成伤害。」
「这就是赌博。墨镜先生知道没有瓦斯之后,想必会完全松懈,朝体育器材室举枪。只要他开枪,就会被气浪震倒……虽然说在里面的我应该也会受重伤,不过这也没办法。但是,如果他发现这个计划,就几乎没辙了。以这点来看,的确是赌博。」
「你总是这么沉着地赌上性命。」
「既然活着,赌上性命也是理所当然。尤其是像我这么弱的家伙,必须要赌上性命,才勉强能够和其他人站在同样的位置。」
「唉……我知道了。我会祈祷一切顺利。」
「对了,我只告诉你,其实我还有真正的最后绝招,不过详细内容就连对你也不能透漏。」
「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?」
「你一定会很惊讶。敬请期待。」
威廉•布拉克趁一瞬间的空隙,舍弃墨镜,抓住戻桥东弥。
他伸手抢夺对方的手枪——不,他没有必要这么做。拥有「四目相交就能杀死对手」这种非比寻常魔眼的布拉克,只要和敌人对上眼,就能保证取得胜利。
「恶眼之王」用那双染血的黄金色眼珠凝视少年。
「怎么会……」
在这个瞬间,只有双冈珠子察觉。
只有事前听东弥说明几乎所有计划的珠子,才发现这项变化。
东弥在说明作战计划时原本应该戴在右边的眼罩,此刻却跑到左眼。
两人的双眼注视彼此。
视线交错在一起。
死亡线纠缠不清。
然后——
「你真笨,墨镜先生。」
东弥以唇形说出这句话的瞬间,威廉•布拉克察觉到异状。
少年的右眼不是眼睛。
义眼?
不,甚至不是义眼。
虽然制作得宛如义眼般精巧,但那不是眼睛。
那是里面嵌着镜子、连义眼都称不上的玻璃珠。
「啊、嘎……」
诅咒的视线反弹,射穿黄金色的眼珠。
恶眼之王的动作停止。
「四目相交就能逼对手自杀」的邪恶诅咒弹回魔眼之王本人身上,他拚命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,却无法如愿。威廉•布拉克与被邪眼葬送的人一样,只要诅咒发动,就毫无防御的手段。
「……你真笨,墨镜先生。『注视』这个动作就等于『被注视』啊。」
「怎么可能、我、竟然……竟然……」
布拉克的身体一反本人的意愿,动了。
他用没有受伤的单臂捡起掉落在地的刀子,然后将刀刃贴在自己的脖子上。
「可恶、怎么会……可恶!我、把我的……哦哦哦!」
「还有,不论是什么样的魔眼怪兽,都无法避免死亡。魔眼巴罗尔、戈尔贡的美杜莎,最后都被破解魔眼的力量而死。因为他们看轻敌人,才会陷自己于死地。所以我才说你会后悔。我也说过:『你已经输了。』」
少年淡淡地说完,闭上眼睛。
闭上预先装入的镜面眼珠。
军用刀划破颈动脉的瞬间,布拉克再度问:
「你、你到底是……啊啊啊啊啊啊!」
这就是「恶眼之王」最后的遗言。
锐利的刀子深深割破脖子,鲜血如涌泉般喷出,在备用灯的光线中染红木质地板。他倒在血池中,半边身体被血染红。这幅姿态,好似他到处散播的诅咒以及被咒杀者的怨念在侵犯他的身体。
双冈珠子说不出话来。
她自己也曾徘徊在生死关头,自认已经习惯死亡。
然而眼前的情况不同。战场上的死亡和医院里的死亡完全不一样。
这里的死亡骇人、恐怖、残酷。没有任何人陪伴在身边,也不会留下任何东西。
这样的死太过仓促。
「……你问我是何方神圣?我不是说过吗,墨镜先生。」
在这当中,东弥重拾先前轻佻的口吻。
他的语调轻佻、开朗、又虚无而疯狂。
「我只是个大学生。硬要说的话……我觉得与其活得长久却无用、无意义,不如死得爽快、优雅。不过男孩子应该都是这样吧?」
他说完笑了。
戻桥东弥从口袋取出纯白色的手帕,放在气绝的魔眼用户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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