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这点小事感到害怕。
——是的。
蕾琪闭上眼睛,反过来以手掌抵起门扉,并在心中这么回答。而就在下一瞬间,第二道话语便在意识之中响起。
『证明它吧。』
蕾琪皱起了脸庞。她原本以为这道门扉本身就具备证明的机制,难道说并非如此吗?就算要她拿出证明,又该怎么做才对?
手掌依旧无法自门上抽开。蕾琪拚命地思考起来。
所谓继承夏立尔的血脉,指的是怎么一回事呢?
也许是看到蕾琪默默地陷入思考的关系,瑟蕾娜再次用力握住她的手心。金发公主望向她,露出带有感激之意的笑容。
「我没事,瑟蕾娜。请稍微、再等我一下。」
她说这句话的口吻恐怕是显得急促了。在蕾琪的心中,不安的情绪正逐渐膨胀起来。要是她没办法回应门扉的要求,究竟会发生什么事?她会就此被剥夺王族的资格吗?
这对蕾琪来说是个可怕的假设。她虽然拚了命地来到这里,但若被评论为自己的能耐完全不足以称为夏立尔的子孙,她恐怕也无从辩驳。
她像是在强忍恐惧似地,闭上了双眼。
——堤格尔……
蕾琪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心爱青年的面容。她曾被堤格尔救过两次,第一次是在阿尼亚斯之地被墨吉涅兵袭击的时候,第二次则是梅莉桑德在今年春天掀起叛乱的时候。不对,若是加上为年幼的自己拓展过视野的话,那就是三次了。
在听到堤格尔有其他所爱的女性时,她确实是受到了打击,但也愿意包容这个事实。蕾琪可以确定,自己对他的心意并没有撼动分毫。
——请分给我你的勇气。
为了自己相信的事物,为了守护重要的人们,堤格尔总是不惜以身犯险。他与泰纳帝公爵为敌,与墨吉涅军相抗,既不怕萨克斯坦军,也对反叛势力毫无惧色。蕾琪一直凝视著他的背影。
「我是——」
蕾琪睁开眼睛,直视起门扉,并再次抿上了唇。不需要真的说出口——她像是在答覆询问的话声似地,在心底纺出了思念。
在以雷格那斯身分过活的那段期间,她什么事情也没做。当时的她对著未来抱持著淡淡的不安,并浑浑噩噩地过著日子。
迪南特之战的败北和其后的旅行,慢慢地转变了她的心思。而在守护自己的贞德倒下、自己变得形单影只之后,她也多次冒出了绝望的念头。
她侧眼看著村庄和城镇,以自己的双脚持续前行。然后,她被堤格尔搭救了。
也是因为有过那段体验,她才开始将布琉努这个国家视为想好好保护的重要存在。同时,她也不再只抱持著继承父亲遗志的想法,而是会尝试做起自身所及之事,并以守护人民的安稳日常为己任。
在玻德瓦、马斯哈、奥杰、瑟蕾娜和克罗德等人的支持下,她在政务上投注了许多心血。然而,所谓「以民喜为己喜」,绝对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。
若是能过上安定的生活,国民虽然会嘴上抱怨,但还是愿意按时纳税,也会去服兵役。而若能过得富裕些的话,他们也会为了让日子过得舒服些,购买各式各样的东西。为此,统治者必须修筑街道、费心治水、剿伐盗匪、击退外敌才行。
蕾琪诉说起自己在代替父亲执政后所发生的种种事情,也阐述起自己为了布琉努绞尽脑汁、费尽心力的过程。
——对我来说,这就是继承了夏立尔的血脉。
唐突地,门扉的触感自蕾琪的掌心褪去。
随著像是铁器相互摩擦、又像是刮擦生锈器具的声音响起,门扉开始向后挪动——门开了。马斯哈和克罗德不禁对眼前的景象感到赞叹。
神奇的是,形成广场的瓦砾堆并没有因此崩塌。马斯哈准备了新的火把,蕾琪等人则是重整思绪朝内部前进。
门扉的后方是一座偌大的空间——就算要把亚尔堤西姆规模最大的神殿和宅邸收纳其中,都还显得绰绰有余。支撑空间的柱子都相当粗大,天花板则是被黑暗所覆,看不清其貌。
蕾琪等人向前直行,随即便为被火把照亮的东西屏住了气息。
那是一座有著三颗头颅的巨人雕像。它的大小完全不输给圣窟宫的门扉,而被雕刻成女性容貌的三颗头颅就这么无言地俯视著蕾琪等人。
「是蒂尔·纳·法呢……」
蕾琪轻声低喃著。由于从堤格尔等人口中听说过来龙去脉,因此她马上联想到这个名字。手拿火把的马斯哈和克罗德放慢了步伐,在空间里四处走动并加以观察。左右两侧的墙壁上,刻有以古老时代的文字写成的长文,而在这段文字的下方,则刻著以古老的布琉努语所写下的文章。
「看起来是以布琉努语翻译了上面的文章啊。」
马斯哈仰望了这些文章一会儿后,以感慨的口吻这么说道。
不知为何,蕾琪光是扫过这些文字,就能读懂其中的意思——她明明看不懂上面书写的文字才对。
她向手掌看去,只见掌心烙上了微量的温度和奇妙的图样。蕾琪这才惊觉,是这片图样让自己读懂了文章的意思。金发公主虽然读起了左右两侧的文字,但由于受到的打击过大,她在中途数度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。
在花费了超过四分之一刻钟的时间勉强读完后,蕾琪以沙哑的声音宣告:
「写在这里的,是让蒂尔·纳·法降临于世的方法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