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旗!别给对手提升士气的机会!」
在开战之初,史琵德位于军队的后方,但曾几何时,他已经策马来到了接近军队中央的位置。深知他平时为人者,在为史琵德的热情感到讶异之余,也因此受到了感召,渐渐转以强硬的姿态攻向莱德梅里兹军。
构成莱格尼察军右翼的部队之中,有个名为菲柏尔特的男子。他是在奥尔席纳海战之中壮烈战死的骑士萨乌鲁之子。
菲柏尔特虽然只是率领一百名骑兵的部队长,但他的武器并非长枪,而是能以两手握持的长柄剑,而剑身也比寻常的长剑长上许多。
菲柏尔特挥舞著这般大剑,身先士卒地策马向前,以近乎无谋般的勇猛气势杀进了莱德梅里兹军。他的剑将敌兵的脑袋连人带盔一同劈碎,对于想以盾牌防御者,则是以突击将之撂倒,将来犯的敌兵以剑尖穿肠破肚。被他击倒的士兵会遭到马蹄踏碎,至于刺向自己的长剑和枪尖,则会被他的大横劈悉数弹退。
他的盔甲被敌兵的鲜血染红,并咆哮著向前挺进。底下的骑兵们也像是被队长的奋战鼓舞般,随之展开了突击。
最后,就连左右的部队部受到菲柏尔特队的士气牵引,开始击垮莱德梅里兹的军队。
收到自军的左翼遭到压制的消息后,卢里克的脸抽搐了起来。
——我记得敌方的右翼数量应该比我军的左翼数量还少才对啊……
这是来自斥侯的汇报,而这样的评估也是正确的。莱格尼察军的右翼编制为五百骑兵,而与之相对的莱德梅里兹左翼则是以五百骑兵和三百步兵所编成。
在布洛斯洛这种地势平缓的地方展开冲突,若双方的数量没有差距太多,那就是士气较高的一方会取胜了。就现在的状况来看,莱格尼察军的右翼不仅克服了兵力上的差异,甚至还抱持著足以占得上风的气势。
卢里克被迫做出选择。是该下令左翼死守不退?还是让他们一边后退一边重振旗鼓,并等待敌军变得疲惫?或是说,是否该让在后方待命的四百骑兵以援军身分送往左翼?
——要是下令他们死守,最后却失守造成战线崩溃,那可就大事不妙了。
胃部传来一阵抽痛。一想到战况在犹豫的这段期间也渐趋不利,焦虑的心情就让呼吸变得困难。若是换作艾莲或莉姆,还有堤格尔在场指挥的话,他们究竟会怎么做——卢里克的心思飘移到这些毫无建树的念头上面,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。
——若是要派出援军的话,该派多少才好?全部吗?可是,一旦用尽了后方的预备兵力,若是有其他地方出现崩溃的危机时,恐怕就无力援救了。
他咬紧牙关,将来回按著胃部一带的左手用力握紧,下定决心发布了命令:
「将后方的骑兵全数送往左翼!用全力协助他们挡下攻势!」
收到光头代理指挥官的命令后,传令兵短短敬了一礼后,便快步奔了出去。卢里克看著传令兵的背影,重重地吁了一口气。
「……等这场战争结束后,就去请教堤格尔维尔穆德卿吧。」
在卢里克的判断下,莱德梅里兹的左翼总算是撑了下来。
有些士兵们将盾牌并排在一起,推回了敌军的猛击;有些士兵则是拾起化为尸骸的同伴们的武器,击退了步步进逼的敌人。
以援军身分赶到的骑兵部队,与莱格尼察的右翼部队展开了正面冲突。马匹们彼此激烈地冲撞,士兵们则在马上朝著敌兵砸出枪剑。
在怒吼声、惨叫声和马匹的嘶鸣声中,血沫与汗沫飞溅。不管是属于哪一方的士兵,都在落马之后遭受马蹄风暴的蹂躏,再也站不起来了——这些士兵连头带盔遭到粉碎,骨头也连著盔甲凹折断裂。有些人掉在摔倒的马匹底下,就这么被压毙;也有人被兴奋的马匹咬伤,甚至被咬断手掌或是手臂。
收到亚拉姆战死的报告时,卢里克的脸色丝毫未变,仅短短地回了一句「我知道了」后,便让传令退下了。
亚拉姆率领著左翼的其中一支步兵队,并为了挡下菲柏尔特的部队而挺身迎战。虽然成功地绊住了菲柏尔特的脚步,但亚拉姆本人也倒在血水与泥泞之中,他所率领的部队也折损了将近一半。
在被狂奔和破坏所支配的战场一隅,人类与马匹层层埋入大地之中。莱格尼察军队的士气依旧高昂,莱德梅里兹军左翼的损伤也没有缩小的迹象。就算在投入预备兵力之后,卢里克还是接连收到了状况危急的报告。
左翼目前还撑得住,但他已经没有预备兵力了。要从中央或右翼调派部队过去协助不是不行,但如此一来,这回或许会轮到那些地方萌生危机。
——是我误判战况了吗?
后悔和绝望令卢里克的脸上流下了几道汗水。战况不断倾向莱格尼察军。
——都赔上亚拉姆的命了,结果还是要输吗?
全身开始颤抖,卢里克已经无法明白这是因为愤怒,还是基于悲伤?他开始思考,是不是该从右翼的后方抽调部队。
而就在这个时候,战场上出现了新的变化。
将莱德梅里兹军左翼逐渐逼入绝境的史琵德,蓦地回头看向背后。
在这个时候,他从莱格尼察军的中央部分又往前走了一些。为此,映在他视野里面的,就只有被紧张和激昂感包覆的莱格尼察军,以及描有交错的金红两刃的莱格尼察军军旗。
——怎么回事……?
史琵德的视线略过己军的士兵,投向更远的彼方。这四十五年来所累积的经验,让他察觉了空气的变化。不会吧——在他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,一名士兵猛喘著气现身了。他凑到史琵德身旁,压低声音报告:
「在我军右后方出现了路伯修军,距此约一贝鲁斯塔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