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堤格尔眼中变得更加幽深了。
——卢斯兰殿下是个好人,我不该胡思乱想的。
三人静静地走在夜幕降临的主街道上。葛斯伯低声说了句:「真该带提灯出来的。」他们虽然就著民宅和旅馆透出来的灯火充作照明,但因为正在下雨,家家户户都把窗户关了起来,透出来的光亮著实有限。
不过,三人还是在没有失足跌倒的状态下向前迈步。
忽然间,堤格尔停下了脚步。因为他感觉有人在叫他的名字。
而这似乎不是幻听,葛斯伯迅速地探出身子,站到了堤格尔的身旁。杰拉尔则似乎是看到葛斯伯的动作后,才察觉出发生了什么事。
这时,堤格尔也察觉到了人影的存在。
在三人前方的数步之处,有某人正站著不动。那人套著一件茶褐色的外套,并和己方一样将兜帽拉低遮住眼睛,右手则提著一个点了火的油灯。
「——堤格尔维尔穆德·冯伦。」
那人以低沉嘶哑的声音叫了堤格尔的名字。葛斯伯向前踏出了一步。
「摘下兜帽,现出你的左手,可以的话,还请你报上姓名。」
那名人物虽然秀出了左手,但不仅没摘下兜帽,也没有报上姓名。从娇小的左手手掌和纤细的手指来看,来者似乎是名女性。葛斯伯虽然再次要对方摘下兜帽,但那人却连连摇了摇头。
堤格尔伸手制止葛斯伯,与那人缩短数步的距离——而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。
那人将油灯置放在地,将手伸入外套之中,取出一柄短剑。那是一把尚未出鞘、收在剑柄里的短剑。接著,那人握著剑鞘,将柄头递向堤格尔。
葛斯伯走上前去,以谨慎的动作接过了短剑。披著茶褐色外套的那人也十分小心,没让葛斯伯看到自己的脸孔。
堤格尔从走回身边的葛斯伯手中接过短剑,在看到剑柄的时候,他瞪大了双眼。
以白漆为底的剑鞘有一部分染成了蓝色,而那上头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形——圆形的一半以黑色构成,另一半则是涂成白色。堤格尔对这个徽记有印象。
——难怪不想让人看到长相。
「你们两个先回去吧。」
堤格尔握紧短剑,在不让两人看到徽记的状态下对葛斯伯和杰拉尔下达指示,两人登时对堤格尔投以惊愕的视线。葛斯伯以傻眼的口吻说道:
「你是认真的吗?这人明显是在这里埋伏我们啊。」
堤格尔没有回答,只是直直地凝视著身穿茶褐色外套的人物。这就是他的回应。
沉默随之降临,只闻雨水掷地的响声。
「——我知道了。」
葛斯伯死心了。杰拉尔虽然投以抗议的视线,但罗达特家的次男像是在开导他似地摇了摇头。
「我虽然看不出端倪,但堤格尔应该是已经心里有底了。我没说错吧?」
堤格尔点了点头,看到他的反应,杰拉尔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情愿,但还是答应会遵守青年的指示。
「还请您别太过乱来喔。不过,对您来说,应该只是再添一笔而已吧。」
两名随从的身影相偕消失在黑暗之中。身穿茶褐色外套的人物舍起油灯,迈开了脚步。而堤格尔也跟上了「她」的步伐。
就在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仅一臂之隔时,堤格尔将短剑的剑鞘递向对方,而她则是轻笑著接了过来。
「我还以为你不会还我呢。」
她以握持短剑的手掀起自己的兜帽,接著便秀出了一张有著黑中带蓝的长发和紫色眼眸的美丽脸孔。堤格尔顿时露出了一张有苦说不出的神情。
「好久不见了,堤格尔维尔穆德卿。」
这名女子是凡伦蒂娜·葛林卡·埃斯堤斯。
短剑剑鞘上所描绘的徽记,与她治理的公国奥斯特罗德的军旗图样是一样的。堤格尔是回想起与萨克斯坦军交战时的记忆,这才认出了对方的来历。
「找我有什么事?」
她对自己确实有恩,但即使如此,堤格尔还是无法对虚影的幻姬展露出友善的态度。况且,她不是在王宫挑起了与苏菲的争斗,现正因罪而受到禁足的惩罚吗?
「我想和你聊聊。不过,若是要站著聊天,只怕得承受风吹雨打,这我可不太喜欢。能请你移驾寒舍一趟吗?」
「这要求也太厚脸皮了吧……」
堤格尔儍眼地望向凡伦蒂娜。要是葛斯伯和杰拉尔在场,肯定会反对这个提议到底;而若换做是艾莲、莉姆或米拉等人在场,则是有可能直接开战。然而,黑发战姬却浮现出惹人生厌的笑容轻轻侧首,等待著青年的回应。
堤格尔叹著气点了点头。
「我知道了,那就走吧。」
凡伦蒂娜睁大了眼睛望向青年,堤格尔则是皱著脸说:
「不是你邀我的吗?」
「虽是这样没错,但我以为你会再犹豫一阵子呢。」
凡伦蒂娜再次展露笑颜,她俏皮地喊了声「嘿!」朝著堤格尔飞扑而去。青年没料到她会有这般行动,就这么被她纤细的双手抱住了身子。
「哎呀,是看我看得出神而大意了吗?这可不行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