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卷 3.预兆

神情。此外,他们也察觉王子的脚下散布著看似从办公桌上落下的杂乱卷宗。

  面临这出乎意料的事态,文官们大为恐慌,登时掀起了一场大骚动。他们不仅叫来卫兵、唤来女官,找了侍女前来,还在这样的阵仗下亲自背著卢斯兰前往寝室,可说是十分狼狈。

  这时,在王宫里工作的人们,都纷纷回想起卢斯兰曾卧病在床长达八年之久的往事。而知道王子在八年前患病后举止的人们,更是感受到了一股彷佛要让背脊冻结住的不安。

  经过讨论,王宫决定暂且让尤金暂代统治者的位子,而卢斯兰所负责的政务也交给他一起处理。

  在卢斯兰昏倒的两天后,同一名文官再次造访宿舍,向堤格尔告知卢斯兰恢复健康的消息。青年因放心而舒缓了脸上的表情,并表示希望能前去慰问。

  也许尤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要求,在堤格尔说完之后,文官便立刻回答「将为您安排今日傍晚的时间会面」。由于想去探病的人士肯定如过江之鲫,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获得会面,就算说是破格的待遇也不为过。

  到了这天傍晚,在葛斯伯和杰拉尔的陪同下,堤格尔前往王宫。这时朵朵乌云遮蔽了太阳,将天空染成了一整片深灰,彷佛随时都要下雨似地。

  被带到寝室后,只见房里有卢斯兰和侍从长米隆的身影。王子在床上坐起身子,看向堤格尔等人。他的金发虽然有些蓬乱,但看起来相当冷静,气色也相当不错。堤格尔要葛斯伯等人退到门边待命,与米隆点头致意后,随即走到了卢斯兰的身边。

  「耳闻您身体不适,令在下大为震惊,但您平安康复实在是太好了。殿下,看到您变得如此健康,在下真的深感放心。」

  实际站到了本人面前,堤格尔说出口的却是些陈腔滥调。卢斯兰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回应道:

  「是冯伦伯爵吗?你似乎为我担了心,但我的状况就如你所见。不过,文官们一直吵著要我休息,甚至不让我碰卷宗啊。出于无奈,我只能做点让步,因此到明天之前,我都会像这样悠哉度日。」

  「真是教人羡慕。反观在下,无论是起床的时间或是睡眠的长度,都总是会惹来周遭的人唠叨呢。」

  他指的是蒂塔和莉姆的说教,不过,在那些状况下,堤格尔总是有错的一方。

  「看来你也有许多需要劳心费力的事啊。」

  卢斯兰笑道。接著,两人在短暂的时间里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。卢斯兰的气色相当不错,咬字也很清晰,看来真的只是单纯的过劳所致。

  不过,与在苏菲的宅邸会谈,或是狩猎大会时相比,他的用字遣词显得客套许多。堤格尔虽然对此有些在意,但也认为这是侍从长米隆在场所致。

  「那么,在下该告辞了。」

  自踏入寝室以来过了约数到一千的时间后,堤格尔这么表示,并从椅子上站起身子。

  这时,卢斯兰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开口道:

  「冯伦伯爵……对了,我记得阁下的名字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对吧?」

  「是的。」堤格尔有些困惑地回答。

  「以布琉努人来说,你的名字还真长啊。平常不会为此烦恼吗?」

  青年的表情登时冻住了——因为这是他初次谒见卢斯兰时,从王子口中听到的玩笑话。那已经是超过一个月前的事了。

  「较为亲近之人,会以『堤格尔』称呼在下……」

  看著露出笑容等待回应的王子,堤格尔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。

  「若是在公务场合之外,也能让我这么叫你吗?」

  这句话也是他在谒见时听过的话语。卢斯兰似乎把堤格尔的态度当成惶恐的表现吧。

  「冯伦伯爵——不,堤格尔啊,你似乎也是忙碌之身,但希望你还能再来。」

  「……好的。只要殿下有令,在下便会立即来到您的跟前。」

  堤格尔装出笑容这么回应后,便行了一礼退下了。

  而青年的脸庞之僵硬,就连葛斯伯和杰拉尔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。

  走出王宫时,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,还下起了雨。敲打著地面的雨滴发出了冷冽的连响,包覆三人的空气,也比来时路上显得冰冷许多。

  堤格尔向两人表示,接下来要前往苏菲的宅邸。三人将外套的衣襟拉到胸前交叠,也将兜帽拉低。但即使如此,寒气还是会从外套的缝隙渗入体内。

  「我这下总算可以明白,吉斯塔特人为什么会想在这种天气里畅饮火酒了。」

  葛斯伯以感慨良多的口吻说道,走在他身旁的杰拉尔则是笑著说:

  「若只是这点程度的低温,他们应该只会喝葡萄酒或是蜂蜜酒就够了吧?我听说罗达特伯爵的奥德领地,在入冬时也差不多是这么冷呀?」

  「虽说下雪时另当别论,但只是下雨的话,是不会冷到这么夸张的。」

  堤格尔将两人的对话当作耳边风,思索著卢斯兰的状况。

  ——堤格尔维尔穆德·冯伦啊,这名字还真长呢。

  这是王子曾在初次见面时所说过的话语。照那样的口吻来看,绝对不像是记得先前自己曾说过一样的话语时会有的态度。然而,卢斯兰是个忙碌的统治者,把这种随口说说的玩笑话拋诸脑后,也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事吧。

  青年虽然勉强自己朝这个方向去思考,但终究无法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论。

  包覆王都的黑暗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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