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段落的现在,我国必须在战后复兴上挹注全力。吉斯塔特身为我国的友邦,自然是希望能维持安定的政局。为此,我个人认为殿下目前需要的,是一个能让周遭人们明白两位交情甚笃的公开场合。」
堤格尔这么说完后,房里随即陷入了一阵沉默。
在过了约莫数到十的时间后,卢斯兰才有了动作。他将身子靠上椅背,仰望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。
「劳你费心了。」
在堤格尔还在为该如何回应而犹豫之际,卢斯兰露出了苦笑继续说道:
「老实说,我也正为与帕耳图伯爵之间的关系感到苦恼。虽说现况算是迫于局势,但他一直对我太过客气了。真希望伯爵能恢复成昔日的脾气啊。」
「昔日的脾气是指?」
被勾起兴致的堤格尔这么一问,卢斯兰的双眼随即绽放出缅怀过往的光辉。
「即使明知会惹得陛下不快,他仍会正言直谏,伯爵就是如此刚正不阿的男子。举个过去曾发生过的例子——有一名随从因为一时怠匆,将陛下的衣物弄得污秽不堪。当时的陛下大为震怒,打算当场处斩那名随从,但伯爵却挺身挡在陛下的面前。」
「伯爵是怎么向陛下提出谏雷的?」
「伯爵一一举出了那名随从过去的功绩。陛下虽然怒火未消地表示:『你这是要我饶恕他吗?』但伯爵仍是毫无惧色地回应:『还请陛下三思。』而他当时面对的,可是已经拔剑在手的陛下呀。」
两人虽然僵持了一阵子,但最后还是以维克特王的让步作收。
国王板起脸孔下令:「提出你的方案看看。」而尤金则是答覆:「陛下是否能赏赐一件衣服,作为他劳苦功高的奖赏呢?」
「伯爵的意思不外乎是『既然那么讨厌脏衣服,不如就送出去算了』。陛下虽然笑著采纳了他的提议,但帕耳图伯爵若不是挺身站在陛下身前,而是在旁进谏的话,想必陛下也不会认真考虑吧。」
堤格尔赞叹地吁了口气。他这时再次明白,尤金是真的身怀足以被维克特王指名为后继者的本领。卢斯兰虽然以喜孜孜的神色看著堤格尔的反应,但随即恢复成严肃的表情。
「我目前的立场离『稳定』两字相去甚远,因此,帕耳图伯爵才会在进言上有所收敛。我虽然一直想和他促膝长谈,但彼此都忙于政务,这样的机会迟迟没有到来……你的好意,我就心怀感激地接受了。」
「殿下,应该是我要道谢才是。感谢您愿意聆听不才之言。」
堤格尔双手置膝低头说完后,卢斯兰直直向他伸出了手掌。
「堤格尔,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?」
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提议,青年以讶异的目光投向金发王子。卢斯兰以绝非说笑的神情继续说道:
「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,我希望能再次和你畅聊一番。下一次,我想和你聊聊关于打猎方面的事。我虽然很少打猎,但陛下和我说了不少那方面的事。我和你的年纪差距虽然有如父子,但若不厌恶的话,还希望你能接受。」
堤格尔只犹豫了大约呼吸两次的时间。他粗鲁地以衣服下襬擦拭手心后,随即握住了王子的手。
「对了,陛下曾对我说过,他在我这个年纪时驯过老鹰,也养过猎犬呢。」
「这样啊。」卢斯兰破颜而笑,堤格尔也同样露出笑容,并点头致意。
「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了,殿下。」
吉斯塔特王子回握的手掌,就和刚才一样十分有力。
◎
在凡伦蒂娜被下令禁足后,以监察官身分派遣到她宅邸的,乃是沛迦门男爵。他今年二十七岁。
虽有男爵的头衔,但他既无领地,亦无官衔。这几年来,他辗转在各地的村落或城镇担任代理领主,稳健地累积了不少功绩。
他之所以会被提拔为这次的人选,并不是因为能力出众,而是因为他有著耿直的个性,以及不属于卢斯兰派和尤金派的中立立场所致。而男爵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。
在战姬们爆发内斗的隔天,他带著十名士兵造访了凡伦蒂娜的宅邸。
凡伦蒂娜以身体不适为由,在寝室接待男爵。沛迦门让士兵们在宅邸门前待命后,一个人前去会面。
凡伦蒂娜让年老的随从扛著龙具随侍在侧,自己则是躺在附有蓬顶的床上。她坐起上半身,向踏入寝室的沛迦门行了一礼。
「这回因为我犯下了失态,而给男爵添麻烦了呢。」
沛迦门则是刻意摆出了严肃的面孔点头回礼。
「还请您千万保重。不过,请不要以为我们会因为战姬阁下的身体欠安,而在办公上有所松懈。」
会把话讲得如此直白,正是这名男人的特色所在。而凡伦蒂娜则是露出了乖巧的神情回了一句:「我会谨记在心。」
「那么,恕我免去紧文缚节,能请您将龙具交出来吗?」
男爵的视线自凡伦蒂娜身上移开,转向随从——以及他扛在肩膀上的龙具。若没有龙具在手,战姬就无法施展龙技。就这层意义上来说,自战姬手中取走龙具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事。
随从以挺起肩膀的动作抬起长柄巨镰,向前走了几步。沛迦门男爵伸出双手,接过了以漆黑与深红色构成的骇人外型龙具。他打量著手中的巨镰,像是感到意外地说出了感想:
「嗯,实际拿起来并没有外观那么沉重啊。」
「男爵,我有一点要先提醒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