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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虚影的幻姬』凡伦蒂娜·葛林卡·埃斯堤斯。
将卢斯兰带至王宫的正是这名黑发战姬,而在卢斯兰住进王宫之后,她便名符其实地与王子形影不离。
「战姬大人是不是该回去治理自己的奥斯特罗德公国啦?」
虽然也有人这么批评,但卢斯兰总是腻著她不放,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邀她同行。而在众人眼中,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陷入恋情的男女。
「就像幼童被母亲牵著手步行的光景啊。」
大部分的人们都是抱持著这样的印象。当然,他们并没有说出口。
而除了必要的互动之外,凡伦蒂娜没有对卢斯兰产生更进一步的动作。在卢斯兰休息之际,她便会前往其他的房间;而在日落之后,她便会离开王宫,回到自己在城外镇的宅邸。
怀疑卢斯兰与她关系不单纯的人们,已经对凡伦蒂娜有关的人士展开无数次的调查,但就现在来说,这些人仍未能掌握任何一个能证明那种推论的证据。
无法坐视不管的伊尔达,终于向国王提出了谒见的申请。那是在卢斯兰被任命为下一任国王后,又过了约一个月时的事。
维克特王在接待室迎接了伊尔达。对于国王不是在办公室会见他一事,伊尔达感受到一抹寂寥。不过,让他更为在意的,是深坐在沙发上的国王表情,变得比过去安稳许多。
——陛下难道打算将一切都交给卢斯兰殿下处理吗?
一想到为此纠结难耐的也许就只有自己一个人,就让伊尔达感到痛心疾首,不过,也有可能是只有他的想法出了问题。
在迎接卢斯兰为下一任的国王后,王宫就像是在石板道上跑的马车一样,显得四平八稳。不为此感到开心,反而抱持疑问,甚至露出怀疑的目光,真的是身为臣子该有的态度吗?
——不,我不能不说。
要是没有人说出口的话,他就有开口的义务。伊尔达是维克特王弟弟的儿子,若是连他都默不作声的话,那还能怎么办?
「臣有一事想询问陛下。」
「说吧。」
「陛下,您是真心认为卢斯兰殿下已经具备了统治这吉斯塔特的能力吗?」
明知此言不敬,伊尔达还是贯彻了他的作风直言不讳。维克特王并未出言责备,而像是感到不可思议似地侧起了脖子。
「卢斯兰回到王宫之后,迄今已有一个月,至今不是没出过任何乱子吗?」
「臣明白。然而,陛下难道不认为这样的状况不自然吗?」
伊尔达握紧拳头,竭力主张道:
「殿下已休养了八年之久。是八年呀。若他是在一年前重拾健康,并一边学习,一边静待返回王宫的时机,那臣也不敢多言。」
由于维克特王几乎没有反应,伊尔达再次在话声之中注入力量。
「然而,据臣所知,殿下在康复后,便刻不容缓地造访王宫了。」
「卢斯兰他——」
忽然间,老国王开口了。伊尔达蓦然一惊,等待著国王接下来的话语。然而,他心中那小小的期盼,却无情地遭到粉碎了。
「卢斯兰是个优秀的孩子。他从小的时候,就具备了凌驾在朕之上的统治者手腕。不过才八年的时光,应该是不会造成任何阻碍的吧。」
「您说……才八年……」
过度愕然的伊尔达已经无言以对了——他认为国王终于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。而维克特并没有理会伊尔达的咕哝,径自说了下去:
「比多格修公爵,朕希望你能在今后帮助卢斯兰和瓦雷利。」
瓦雷利是卢斯兰的儿子。在王子罹患心病时,瓦雷利年仅两岁。维克特王将瓦雷利软禁于王宫的一处房间,不让任何人与他会面。这也可能是维克特担心瓦雷利会变得和他父亲一样,才会做出这样的处置吧。
伊尔达深深地垂下头,在隔了一拍之后,才勉强挤出声音说道:
「臣会献上一切的武艺和忠诚。」
之后,伊尔达便从维克特王的御前退下了。因为他已经对老国王无话可说。
——为了预防万一,是不是该做好能随时动员士兵的准备?
一脸憔悴的伊尔达走在王宫的长廊上,开始动起这方面的念头。然而,他随即摇了摇头,抹去了这样的想法。
——我这样想,岂不像是在期待卢斯兰殿下犯下错误吗?
就在比多格修公爵无心地行经一处庭园时,他并没有察觉有人正站在庭园里投来视线。
数天后,比多格修公爵伊尔达·克鲁堤斯不幸身亡。死因是在王宫下楼梯时不慎踩空,并滚落至底阶所致。
卢斯兰在办公室收到了这份消息。
「伊尔达他……这样啊。」
三十八岁的王子面露悲痛神色,深深地叹了口气,在承诺会做出后续指示后,便让文官们退下了。他回过头,望向唯一仍在场、站在自己身旁的黑发战姬。
「蒂娜,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好?」
「首先,派遣使者到比多格修去吧。」
凡伦蒂娜装出沉痛的表情说道。而卢斯兰则是淡淡地冒出了「原来她也很伤心呀」的念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