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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。堤格尔原本打算等她自行开口,但就算经过了数到三十的时间,她还是没有想说话的迹象,因此他选择主动出击。
「发生什么事了?」
他开门见山地说道。艾莲没有看向堤格尔,但明显地皱起了眉头。
「你在讲什么?」
「战争结束后,你的状况就变得很不对劲。」
「只是酒喝多了点就要怀疑我,你也太多疑了吧?被俘虏的这段期间,我一直没酒能喝嘛,所以就算喝得有点醉——」
「我再问一次,发生什么事了?」
堤格尔打断了艾莲企图模糊带过的话语,直视著她这么说道。艾莲胡乱抓了抓自己的银发,总算是抬起了脸。宛如红宝石般的眼眸有些不耐烦地望向了堤格尔。
「莉姆没告诉你吗?我没事的啦。明明没发生什么事,却因为心生烦闷而忍不住想喝点酒——你应该也有过类似的经验吧?」
艾莲像是在说「我这不是回答了吗」一般挥了挥左手,要堤格尔出去。
堤格尔的心中此时充斥著不安与踌躇。他正在犹豫自己该不该追究下去。
他现在正在逼问艾莲。而艾莲就像笼子里的小动物般,正露出了牙齿警戒自己。应该就此罢手,等她愿意开口的时候再倾听,不是比较好吗?若想化解她的心防,那就不该用堤格尔的话语强行撬开,而是该等待时间流逝,让她自行放下戒心才对吧?
堤格尔提起身子。他不是要起身,而是重新坐正。在经过思量后,青年并没有从少女身边离开,而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。
也许会被她讨厌。她说不定会把堤格尔看成一个喜好八卦的男人,并遭她训斥「少用你那充满骯脏想法的脑袋诘问我的内心」,甚至被她憎恨。
然而,堤格尔觉得这样也无所谓。
——我想尽我所能地帮助你。
这种想法也许太过自以为是,但却是他内心真挚的想法。而为了达成这样的目的,即使会惹怒艾莲,也只能继续开口询问了。
「——葛雷亚斯特对你做了什么?」
艾莲的嘴角勾出了扭曲的笑容——那是以失望、轻蔑以及某些情感所交织的笑容,显得冷漠、脆弱而僵硬。
「什么啊,你是来问这件事的啊?若是这样的话,一开始就这么问不就得了?」
是问错问题了吗——堤格尔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著。由于太过惊惶,他的思考甚至中断了。从胸口和背上涌出的汗水濡湿了他身上的衣服。
艾莲轻晃著身子笑了几声,随即探出身子窥探著堤格尔的脸孔。
「你应该知道我被抓住的时候,是被绑成什么样子的吧?你这几天八成也妄想过好几回了吧?被俘虏的年轻女子,下场自然是可想而知,更何况,抓住我的还是那个葛雷亚斯特呢。」
被她近距离直视双眼,让堤格尔差一点就要撇开自己的视线。自己粗枝大叶地伤害到她的懊悔感,以及对自己太过不经大脑的话语所感受到的尴尬之情,让他产生了落荒而逃的冲动。
然而,堤格尔仍然接下了艾莲的视线,并直直地与之对视。他已经做好会伤害她的觉悟了,要是在这个紧要关头畏缩胆怯,那还像话吗?自己还没被她赏巴掌呢——当然,也可能是自己已经连被她赏巴掌的价值都没有了。
「若我的用语不当,那我在此道歉。」
他暗自斥骂著差点就变得胆小的自己,并拚了命地试图传达自己的心声。
「我想知道的,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,才会让你如此受伤。」
在刚才问错话的时候,他在艾莲的脸上看到了什么样的反应?
有失望,有轻蔑——还有「虚张声势」不是吗?她刚才的反应,不就是想藉著堤格尔的失言,就这么隐藏自己的内心结束对话吗?
也许这只是他想太多了。也许是因为油灯的微弱光芒在艾莲脸上投下阴影,堤格尔才会产生这股错觉。
但即使如此,堤格尔在没得到这段问题的回答之前,即使必须紧抱著艾莲不放,他也不打算从这座营帐离开。他已经被艾莲讨厌了,既然如此,那就是多讨厌一点也无所谓。
艾莲的脸上没了笑容。她敛起身子,重新在毛毯上坐好。
她将视线从堤格尔脸上撇开,像是在寻找逃亡路线般左右张望,最后抓了抓自己的银发垂下脖颈,叹了口气。看到她的动作,堤格尔明白自己推开了通往正确答案的门扉。
沉默再次笼罩在营帐之中。不过,心绪恢复冷静的堤格尔决定默默地等待。
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时间——突然间,艾莲轻声说道:
「——我并没有受伤。」
银发战姬就只短短说了这几个字。不过,这反而间接地肯定了某些事。堤格尔以沉稳的声调询问道:
「那你为何会露出那种表情呢?」
「……我的表情有那么糟吗?」
艾莲以困惑的口吻回问,而堤格尔点了点头。
「很糟糕。你可以拿镜子——若没有的话,就拿艾利菲尔的刀身照照看吧。」
放在艾莲脚边的长剑对堤格尔的话语有了反应,从剑锷一带吹出了一道微风。风儿轻轻抚弄著艾莲蓬乱的银发。艾莲露出苦笑,低头望向自己信赖的银闪,以手指沿著剑鞘抚至剑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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