烦你了。」
葛雷亚斯特也不绕著圈子说话,直接说明了来意。法农虽然脸色铁青,但却被灰发侯爵的气势所逼,只能点了点头。法农很明白自己是如何获得现在的地位,因此他并没有说不的权利。
法农将葛雷亚斯特迎入宅邸,叫来了侍者和侍女。他安排了最上等的客房,让侍女照料他的右手。而这段期间侍者则是煮沸开水,并准备了更换的衣服。
一刻钟后,葛雷亚斯特以温文尔雅的仪态造访了法农的房间。虽然负伤和疲劳之苦显露在脸上,但他眼中的神采不减反增。至于裹著右手的绷带虽然让人看了生疼,但更是让人感受到名门贵族所特有的不屈意志。
法农叫人送来餐点和葡萄酒,两人隔著桌子交谈起来。由于侯爵造访得相当突然,桌上的餐点就只有面包、汤、烤全鸡、泡菜和一串葡萄而已,但葛雷亚斯特并没有出言抱怨。
「那个叫月光骑士军的使者也来过这里。他问我是否有看到阁下的身影,我则回答『要是看到了就会立刻捎讯』,使者随后便离开了。军队并没有开到这里。」
法农的身材中等,但身体经过严格的锻炼。虽说不具备指挥官或是领主的才能,但他确实是个优秀的战士。他有著凶悍的面容,光是怒目一瞪,想必就能吓跑懦弱之人吧。
然而,他现在却畏畏缩缩地缩著肩膀,还一边窥探著葛雷亚斯特的反应一边说话。葛雷亚斯特虽然嫌烦,但也知道自己若是将不满说出口,只会惹得法农更加畏缩而已。于是他傲然地点了点头,问了几个问题。
——原来如此。
听到法农的回答后,葛雷亚斯特的眼里有了活力。月光骑士军并没有特别警戒蒙图尔,他们似乎以为自己是逃往卢堤迪亚,或是他过去的领地艾瓦露。
这也是无可厚非。不管是堤格尔还是马斯哈,都不明白葛雷亚斯特和法农之间的关系。在马斯哈的印象之中,法农·拉司裴德就只是个向蕾琪宣示过忠诚的一名贵族而已。
——也许玻德瓦宰相有朝一日会察觉有异……
但那个时候自己肯定已经逃之夭夭了
「拉司裴德子爵,从明天开始,你就担任我的代理人吧。在拿下卢堤迪亚的那天,我会将伯爵的位子和我的领地艾瓦露一起交到你的手中。」
葛雷亚斯特的嘴角勾出了疯狂的笑容,并这么说道。
葛雷亚斯特醒转之际,四下已是一片昏暗。
视线的角落可以看到暖炉的火焰正在摇曳。他觉得有点奇怪,明明马上就是初夏时节了,为什么还要点起暖炉?暖炉里面似乎堆了些像是金属块一类的东西,在红莲之火中闪著橘色的光芒。
葛雷亚斯特的意识在这时终于变得清晰——他发现自己被人安置在椅子上。他的双手被反绑在后方,双脚则是和椅脚绑在一起。
「这是怎么回事?」
惊愕化为了言语。他应该正睡在法农为他安排的客房床上才对。葛雷亚斯特虽然对寝具的品质有些不满,但疲倦的他很快就睡得深沉。但现在为何会如此?是法农背叛了吗?
「——您醒了吗?」
随著一阵压抑著情绪的低声传来,光亮和脚步声也朝著他接近。一名手持油灯的男子,在葛雷亚斯特的面前停下脚步。男子年约二十岁上下,有著长长的褐发和消瘦的身子。他的左手拿著某个东西,但葛雷亚斯特看不清楚。
葛雷亚斯特认得这张脸孔,但要比对出此人的真实身分,终究还是得花上一点时间。而在他回想起来时,灰发侯爵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眼睛。
「你是……法农的弟弟道尼?」
「侯爵阁下竟记得鄙人,可真是光荣之至。不,现在的您已经不是侯爵了,应该称呼您凯伦卿比较正确吧?」
被称为道尼的男子,不管是眼神还是话语,都带著让人胆寒的冰冷气息。这时,葛雷亚斯特察觉道尼的身上散发著血腥味。
道尼是拉司裴德家的次子。不过葛雷亚斯特在两年前使计,将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到他的头上,而他应该也因此从这块领地上消失了才对。
「看您的表情,似乎很想问鄙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。回到自己居住已久的宅邸,是这么让人惊讶的事情吗?」
葛雷亚斯特听著道尼的话语,在这时也开始适应了黑暗,于是左右张望著观察四周。这是一间很小的房间,大概是其中一间客房吧。房里除了自己和道尼之外,还有几名男子站在暖炉旁,似乎在做些什么。
「这里的主人法农怎么了?」
葛雷亚斯特的话声依然冷静,以云淡风轻的口吻这么问道。他并不是不明白状况,正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,因此才敦促自己不得慌乱。
道尼并没有对葛雷亚斯特的态度表现出一丝敬意,而是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物件往地上一扔。
那是法农的人头。那剽悍脸孔上的双眼大睁,固定在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控诉这世间的不合理般。而脖子上的断面至今都还流著红黑色的血,血腥味便是由此而来。
「接下来轮到您了。」
道尼这么说完,站在暖炉旁的男人们便朝这里看了过来。他们的眼里都寄宿著昏暗的光辉,其中有几人以双手握持著铁匠常用的大铁钳。他们都是道尼的朋友,也是两年前和他一同展开流亡生活的同伴。
其中一人将铁钳插入了暖炉之中,夹出了带著橘色光芒的某个东西。那是设计成能包覆脚趾到小腿一带的铁靴。
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葛雷亚斯特,在这时也忍不住僵住身子。这是他过去所设计的处刑方法之一——『火焰甲冑』。
「您夺去我父亲性命的过程……我可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