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卷 2.相信的意义

  从王都尼斯往西北方走上一天,就会来到一处平缓小丘绵延的地形。这一带到处都有面积不大的小型森林,穿梭在丘陵间缝隙的河川也相当涓细;而每走上三贝鲁斯塔(约三公里),就会远远地看到下一座村庄。

  越过中天的太阳洒下了和煦的光芒,而在这样的午后时光里,有近一万名男子排著长长的队伍,走在贯穿了这片地形的窄小道路上。

  他们的装扮并不统一,有些人手持长枪身穿盔甲,也有些人以铁炼固定住罩在身上的兽皮,更有人身穿皮甲、腰间挂著柴刀。

  唯一说得上共通点的,就是他们身上的阴沉气息——他们全身上下都散发著会毫不犹豫地掠夺、伤害他人的凶暴氛围。

  他们的总指挥官位在队伍的最后方,坐在两台马车的其中一台上头。他是一名有著灰发和端正面容的男子,身穿豪华的绢服。他的大半身子都被枕头所埋没,目前正睡得香甜。此人是凯伦·安格蒂尔·葛雷亚斯特。

  对于这些原先效忠科提亚尔伯爵的士兵,以及由前骑士和山贼等人士所组成的集团,葛雷亚斯特用了两种方法让他们乖乖听话。

  其一是让他们解放自己的欲望。在与月光骑士军交战前,葛雷亚斯特前往科提亚尔伯爵领地的几座村庄和城镇,并无情地袭击村人、烧毁房舍、强掳民女。这是为了补充粮食和物资,提高士兵的士气,同时也是为了在精神上对科提亚尔兵施压,让他们就此无法回头。

  只要跟随自己就有饭吃,也有东西可以抢——葛雷亚斯特让士兵们产生了这样的念头。

  至于第二个让他们听命的方法——则是恐惧。

  某天,六名士兵在值哨时偷偷溜出军队,袭击了邻近的村庄。他们纵火烧屋,杀死好几名村民,并掠夺了粮食和酒。

  而在他们回营后,等待著他们的,是葛雷亚斯特的严酷刑罚。

  受刑者的脖子被套上铁制的项圈,并被套上包住整颗头部的铁面具。这个铁面具仅在耳朵上方的位置开了一个洞,行刑者从这个洞灌水进去,并在水满后塞住洞口。

  受刑者无法呼吸,无法视物,也无法出声,只能像在跳舞般挣扎身子,就这么溺毙身亡。这是葛雷亚斯特想出来的行刑法,命名为『假面之舞』。

  目击行刑光景的士兵们,每个人都吓得脸色惨白不敢说话。即使是以掠夺和杀人为乐、甚至会无情地杀害妇孺的男人们,此时也是噤若寒蝉。

  在为了确认丧命而拆开铁面具之际,许多人看了死者凄惨的死状,都忍不住吐了出来。在这瞬间,所有人都愿意听从葛雷亚斯特的命令。

  「虽然有些不满,但也没办法啊……」

  葛雷亚斯特躺在枕头山里,仰望著天花板,以忧郁的神色抓著自己的灰发。受他统率的这一万名士兵正在北上。

  他受到嘉奴隆的命令——「尽可能地令布琉努陷入混乱」,并展开了行动。无论是协助梅莉桑德,或是偷走王国宝剑杜兰达尔,都是为了达成这项目的。他真正纯粹出于私欲的所作所为,其实也就只有俘虏艾莲而已。

  在葛雷亚斯特的计画之中,他打算在几天内不断袭击、掠夺王都尼斯周遭的村镇,在补给粮食的同时向蕾琪挑衅。而他会在那之后占领卢堤迪亚,掌握住布琉努北部的区域。

  让他变更计画的原因,是侦察队捎来了墨吉涅攻打布琉努的情报所致。葛雷亚斯特编制了许多侦察队,极其用心地收集著情报。

  葛雷亚斯特为了确认这项情报的真伪,将科提亚尔兵派往邻近的堡垒和地方领主的身边收集资讯。亲自查证得要前往布琉努南部,路程实在是太过遥远了,光是往返一趟,就要将近十天的时光。

  「蕾琪公主已将东南方的阿尼亚斯之地割让给吉斯塔特。墨吉涅若是成功穿过了阿尼亚斯并入侵国境,就代表墨吉涅军的数量相当惊人。」

  收到葛雷亚斯特命令的科提亚尔士兵们,伪装成公主直属的士兵,成功地在这些地点打听出情报。

  墨吉涅军入侵的确是事实,其数量大约在十万至十五万之间,目前正沿著南部沿岸进军,一一侵略著那一带的港都。

  「这可真不妙。」

  葛雷亚斯特很快就看出了他们的计画——墨吉涅军在压制南部的港都、巩固航线之后,就会朝著王都尼斯进军。

  他已经没有在王都一带掠夺的余裕了,现在必须趁早拿下布琉努北部,巩固自己的势力圈。

  而这就是葛雷亚斯特军迅速离开王都尼斯,朝著北部进军的理由。

  葛蕾亚斯特军并没有笔直朝向卢堤迪亚前进,而是避开主要街道,以卢堤迪亚西南方的蒙图尔为目的地。

  蒙图尔是个小小的领地,领内只有几座村子和城镇而已。目前的领主是法农·拉司裴德子爵,不过,他曾欠葛雷亚斯特一个人情。

  那是在两年前——布琉努军在迪南特败于吉斯塔特军之手,当时化名为雷格那斯王子的蕾琪公主失踪时的事。葛雷亚斯特被嘉奴隆交代「帮帮这个年轻人」,并和法农见了面。

  法农是拉司裴德家的长子,理当有朝一日会继承宅邸、爵位和领地。然而,父亲指名的继承人却是次子道尼。

  法农的个性粗鄙,只要看领民不顺眼就会痛殴出气。他的个性豪爽,也有高明的战技,曾在战场上大为活跃,但领民们却厌恶他——或说是恐惧他的存在。

  「我一直盼望你会改头换面,但我似乎只能死心了。我不打算让你继承任何东西。」

  法农的父亲拉司裴德子爵这么说道。法农对父亲的态度戚到生气,但却又无计可施,最后便找上了嘉奴隆哭诉一番。

  得知事情始末的葛雷亚斯特,随即安了个「企图背叛王室」的罪名,将拉司裴德子爵抓了起来。他以拷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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