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卷 2 乌鲁斯

emsp;也正是因为她这般器宇轩昂的模样,使得公宫内的士兵没觉得有任何异状。他们没向那姆和拉扎尔报告,全都带着赞叹的观感目送着他们的主君离开。

  那姆发现伊莉莎维塔从公宫消失,大约是半刻钟之后的事。

  这位壮年骑士慌忙赶到主君房里,看到桌上留了一张字条,随后收到部下的报告,说马厩里有一匹马失踪了,这让他无奈地仰头长叹。

  伊莉莎维塔出了公宫之后,驾马奔驰在黎明时分的昏暗街道上。

  她在那一身紫色洋装外加了一件白色外套,头上戴着一顶羊毛帽。外套和帽子都是跟乌鲁斯悄悄溜出公宫、在市区散步时穿戴的。

  这身洋装就连看不到的地方都处理得相当讲究,让她可以直接跨坐骑在马上,不用撩起裙摆,也不用侧坐。马鞍上绑了一大袋的行李,里面装了食物、水,还有地图。

  这是她吩咐口风很紧的女官,事前在公宫外帮她调度来的。

  ——没想到之前跟乌鲁斯偷偷溜出公宫时准备的东西,竟然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。

  黎明时分的空气冷得叫人几乎要冻僵了,但对伊莉莎维塔来说,这样刚好可以让她保持清醒。

  两天前回到公宫后,她的意识就一直维持在相当紧绷的状态。她害怕公宫里有人又受到芭芭·雅加操控,出手袭击她。所幸,最后没有发生任何意外。

  而昨天,伊莉莎维塔听取了拉扎尔的报告。这位老文官奉命前往调查过去各地供奉芭芭·雅加的神殿遗迹。

  ——十处……总之先锁定这十座神殿。

  行李装的地图记载了这些神殿的位置。顺利的话,只要花个九至十天,就可以全部跑过一遍。

  这时候,伊莉莎维塔的左手忽然松开缰绳,伸手摸了摸卷在腰上的黑鞭。

  「对不起喔,沃利兹夫。」

  雷涡的闪姬心怀歉疚地垂下目光。

  「我真是不够格作为一名战姬,是吧?」

  一名称职的战姬理应撇除私情,只为了路伯修的利益而行动。

  然而,她没打算舍去作为一名战姬的矜持和责任。而且她也确信,打倒芭芭·雅加对路伯修这块土地绝对有正面的助益。

  只是,她虽然明白这点,却刻意将之抛诸脑后,只以私怨作为动力追击那只老妇魔物,驱策着脚下的马匹狂奔着——这是为了平息心里一股疯狂肆虐的怒火,以及遭受挑战的自尊心。同时,也为了解开右手令人忌惮的诅咒。

  「我明明没打算以战姬的身分行动,却仰赖着象征战姬身分的龙具,真是有够自私的——不过,我还要拜托你,接下来也要助我一臂之力,沃利兹夫。」

  她以左手紧握着雷涡。

  「绝不能放过那家伙——」

  举在腰上的黑鞭听到主人的声音,仿佛欲予以回应,握柄开始泛出了微光。光芒化成电流烧焦了空气,迸出白色火花,仿佛在勉励伊莉莎维塔,在她身后推她一把。

  「谢谢你。」

  这一瞬间,伊莉莎维塔脸上的表情微微泛起了笑容。然而,这抹笑容也随即从脸上消失。她抽回了手,再次以双手握紧着缰绳,将视线重新拉回到前方。

  ◎

  伊莉莎维塔溜出公宫一刻钟之后,两名青年穿过正门——是乌鲁斯和达马德。

  此时天空已经全亮了。商人们正忙碌地在大街上准备开店营业,其他像公职人员、工匠,还有士兵们也全都快步朝着工作场所移动。此外,也有正要去神殿上学的小孩身影。

  看到熟悉的街景,乌鲁斯这才因安心和疲惫叹了一口气。

  「没想到这趟路程花了两天以上。」

  达马德比肩走在乌鲁斯身边,不快地哼了一声。

  「你自己还不是走错路了都没发现。」

  他们两人应该昨天就要回来了。

  不过乌鲁斯跟达马德都不熟悉这一带的地理环境,虽然找到桥也过了河,但反而是朝公都的反方向走去。而当他们发现不对时,已经是两刻钟过后的事。

  「不过这里还真是热闹,真不愧是公都。」

  达马德看着往来的人群,颇为感动地说。而乌鲁斯开口对着他问了一句:

  「我们要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吗?我想了想,你要领到报酬搞不好要花上好一段时间呢。」

  「嗯,的确,公宫里的手续似乎是挺麻烦的……不对,等一下,我可是救了你的恩人,理应是你要带我去公宫接受款待吧!」

  「你要是太嚣张的话,我就把你要杀我的事也一并向上报告。」

  就在乌鲁斯刺了厚颜无耻的达马德一句之后,他忽然感受到有一道异样的眼光正凝视着他,因而驻足回头。

  那是一名穿着厚外套,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的老人。老人瞠目结舌地带着惊讶的眼神凝望着乌鲁斯。

  乌鲁斯也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老人身上抽开。他在看到这人的同时,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,打从心底漾出了笑容,想开口呼唤那名老人。

  「啊……」

  然而他却僵住了,仿佛空气在转瞬间凝固,卡住了他的喉咙一般。他张阖着下颚,却发不出声音。同时,脸上的喜悦也随即消失,转而化成疑惑和焦虑在心里回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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