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尔达的这番话与其像是在开导部下,更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「让士兵们现在立刻准备扎营。然后派侦察队前往四周探查。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要确定附近是否有敌人。」
三名部下一起向他敬礼之后,便为了执行总帅的任务而快步离去了。
过了半刻钟之后,当比多格修军架设好营帐时,侦察队传来了报告。伊尔达便在总帅的营帐里聆听报告。
「报告阁下!我们在距离这里约五贝鲁斯塔的北方发现了人数约一千人的军队。他们举着黑龙旗和路伯修的军旗!」
「战姬大人已经距离这么近了吗……!」
伊尔达的后背感觉到一阵颤栗。他在脑中迅速地勾勒出周遭的地图。
五贝鲁斯塔(约五公里)。如果是骑兵的话,不到半刻就能抵达了。
伊尔达站了起来,踩着悠哉的步伐走出营帐。为了不让士兵们感到不安,他必须让自己的言行举止维持从容不迫。
他抬头一看,只见天空已逐渐被夕阳染红。蓝色和朱红色将天空一分为二,愈靠近西边就愈是红得刺眼;愈靠近东边则愈显昏暗。
绵延相连至遥远西方的山脉棱线正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,山体则有如剪影般漆黑。他转而看向东方,只见被枯草覆盖的平原沐浴在落日余晖下,呈现出偏红的色泽。
「这天空真是美得说不出话来啊。可惜能陪我欣赏这幅美景的只有男人。」
伊尔达随口开了个不怎么有趣的玩笑,身旁的部下立刻幽默地回答他:
「恕我多言,阁下,会想要欣赏夕阳的女性基本上是很少见的。大部分的女性看到夕阳时,只会想到晚餐和明天的天气而已吧。」
「就是因为这样子,你才会快三十岁了还是单身。」
伊尔达耸了耸肩,笑着说道。在附近听着两人交谈的士兵们也不客气地笑了出来。
在场的人之中没有人对这次的出兵有所不满。他们全都是相当敬爱伊尔达,会乐意地遵从其命令的人。所以即使在这种严寒季节里,他们仍旧不畏艰辛地穿越群山来到此地。
伊尔达观察着士兵的样子,脑中所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事情。
——再过大约半刻钟太阳就完全下山了。就算路伯修军拉近距离,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开战。不过……
若路伯修军驻扎在北边的话,对比多格修军来说是个麻烦。要是他们继续按照预定计划朝帕耳图前进的话,就会让自己背对着敌军。
——要是帕耳图伯爵也派兵攻击我们的话,我们就等于是被前后包抄。必须想办法避免这种情况。
伊尔达立刻就作出了结论。他将士兵们的笑声抛在脑后,一边走回营帐,一边向侍从下令。
「派使者与路伯修军接洽。同时让士兵们作好随时开战的准备。」
◎
在与艾莲召开军事会议后过了四天,路伯修军掌握到了比多格修军的行踪。顺便一提,这是发生在比多格修军发现他们数刻钟前的事。
「竟然已经来到这么近的地方了,该说真不愧是伊尔达大人吗……」
听到侦察队的报告后,伊莉莎维塔语带感叹地低喃着。要是再晚一天,比多格修军恐怕就已经进入帕耳图境内了吧。情况可说是千钧一发。
「这是你的功劳喔,乌鲁斯。」
伊莉莎维塔在马上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乌鲁斯。年轻人听到她的称赞后只低调地行了一礼。因为现场还有其他士兵,他不想做出太引人注目的反应。伊莉莎维塔也明白他的想法,所以她并未继续理会乌鲁斯,而是将身体转回前方。
——话说回来。
虽然乌鲁斯说他是从马夫的工作内容联想到的,但事实真是如此吗?
——堤格尔维尔穆德·冯伦是个打败泰纳帝公爵,在布琉努王国的内乱中赢得最后胜利的男人。或许即使失去了记忆,他的能力仍旧健在。
伊莉莎维塔用力摇了摇头,否定了这个想法。
他不是堤格尔,是乌鲁斯。
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,又要怎么让别人相信呢?
「战姬大人,要派使者和公爵阁下接洽吗?」
「不急,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先处理。」
伊莉莎维塔如此回答那姆的询问,并命令自己的军队重新整队,派出侦察队调查周遭的地形。
「我们会和对方开战吗?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
伊莉莎维塔一脸严肃地回答了那姆的疑问。
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——战场不就是这样吗?」
无论她背负着怎样的过去、即使她私底下与同年龄的少女无异,伊莉莎维塔仍旧是一名战姬。那姆掉转马头,去向士兵们传递伊莉莎维塔的指示。
伊莉莎维塔目送头发斑白的骑士离去后,嘴里喃喃自语地说道:
「不过,如果是平常的伊尔达大人,就不需要烦恼这些问题了……」
根据前来要求自己出兵的王宫使者和艾莲的叙述,伊尔达是在自己位于王都的宅邸收到加了毒药的伏特加。而他在失去侍从之后,就急急忙忙地赶回自己的领地比多格修,集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