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msp; 金色的右眼和碧蓝的左眼冷淡地俯视着村民。那姆假装撩起刘海,以手按着额头,露出一副「又开始了」的疲惫表情。刻在他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。
「那、那当然是,那个,跟宝石一样美丽啊!」
村民硬挤出灿烂的笑容这么回答。伊莉莎维塔以满意的表情点了点头。这是她已经听腻的乏味回答。
之所以询问对方这个问题,其实和伊莉莎维塔沉积已久的自卑感和优越感同时有关,硬要说的话,这样的「嗜好」其实有些病态。无论听到什么回答,她都不会处罚对方。只会带着和蔼的笑脸说「这样啊」。
异彩虹瞳,这是伊莉莎维塔与生俱来的异色双眼。有些地方将它视为吉兆,有些地方则视为凶兆,没有固定的解释。
伊莉莎维塔自幼就因为这双眼睛而吃了不少苦头。她的双眼并不是像童话故事里说的那样,拥有奇特的能力。但是看到这对异色双眼的人们都觉得她很恶心,把她当成笑柄,想要赶走她。
虽然她既悲伤又不甘心,但她没有勇气把其中一只眼睛弄瞎,只好戴着眼罩过日子。不过,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拥有异彩虹瞳,所以她还是一直被欺负。
当时光流逝,伊莉莎维塔成为路伯修的战姬时,公宫的人反而很高兴她拥有异彩虹瞳。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双眼会随着地区不同而有不同的解释。
在那之后,异彩虹瞳的战姬便养成了只要心血来潮就会找人询问的习惯。
询问对方对自己的眼睛有什么看法。
像现在跪伏在眼前的村民那样,将她的眼睛比喻成宝石的人是最多的,除此之外,还有将金色的眼睛比喻成太阳,蓝色的眼睛则比喻成天空或大海的人。
也有人把她的双眼比喻成黄金和水晶,或是比喻成花或鸟,也经常有人将它比喻为她不知道的传说故事里的武器。单纯地称赞她的眼睛很美的人也不少。
如果知道伊莉莎维塔是战姬,就只能赞美,只能比喻为美丽的东西。她很清楚这点,所以才会发问。
「乌鲁斯,你呢?」
乌鲁斯没有立刻回答。他盯着伊莉莎维塔的脸,歪了歪脖子,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敲了一下手。
「我觉得很像猫。我以前曾经看过这种猫。」
乌鲁斯的脑里浮现了一名身材矮胖的老人抱着小猫,脸上的表情写着「我带了好玩的礼物回来了」的情景。老人的五官很模糊,乌鲁斯想不起他的名字。
村民尖着嗓子发出怪叫,把乌鲁斯推落海中,大量的水花随之溅起。另外两个人的脸色则比海水还要铁青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就连那姆也因为太过震惊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视线忙碌地在村民、伊莉莎维塔和落海的乌鲁斯之间游移。
伊莉莎维塔则一脸目瞪口呆地低头看着把脸探出海面的乌鲁斯。年轻人的话虽然没有恶意,但要说是赞美又太牵强。村民们的反应也证明了这点。
虽然过去也有几个人用鸟或花来比喻,但那些都是以美丽为前提而说出的夸赞。伊莉莎维塔不喜欢,但倒也不讨厌猫,更没有想过那和美丽是否有关。
伊莉莎维塔沉默了大约十秒钟后,突然用手捂住嘴巴,弯着腰发出了愉快的笑声。因为这个答案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。
伊莉莎维塔笑够了之后,便命令村民把乌鲁斯拉上船,然后直接了当地问道:
「乌鲁斯,你有亲人吗?」
正拧着湿衣的乌鲁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,和村民们面面相觑。于是村民们便代替乌鲁斯恭敬地回答了。
「乌鲁斯没有亲人,不对,应该说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亲人。」
「乌鲁斯……并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。他之前倒在小姐您帮助我们的地方,被我们救了起来。」
乌鲁斯在十二、十三天前被人发现倒在那片沙滩上。村民们之所以发现他,倒也不是完全出自于偶然。因为他们的村子就在沙滩附近,为了采集贝类或钓鱼,他们每天都会前往沙滩。
倒在地上的乌鲁斯穿着破烂的衣服又全身冰冷,村民们以为他已经死了,但靠近观察之后才发现他还活着。因为不忍心放着他不管,村民们就把乌鲁斯带回村子治疗了。
「村长说他有可能是从经过这附近的船上掉进海中,漂流到这里来的。」
三天后,年轻人恢复了意识,再过两天之后也可以说话和走路了。但是村民询问他的身分时,他却完全想不起来。
在透过各种方式询问他是否还记得什么事情后,年轻人嘴里总算吐出了乌鲁斯这个单字。于是村民们就以乌鲁斯来称呼他了。
既然失去了记忆,乌鲁斯就没有地方可去,而他身上也没有钱。
「据说在王都席雷吉亚有各式各样的人事物。现在就先待在这里帮大家工作,慢慢存钱,等待记忆恢复的那天再动身,这样好吗?」
就算村长问他这样好不好,乌鲁斯也没有其他方法可选。而且他必须报答村民们救了他的命,替他疗伤的恩情。于是他低下头说了声「今后请多多指教」,就在这里展开了新的生活。
当村民说完整件事情的经过时,已经可以看见他们让船只下水的沙滩了。在沙滩上等待的村民们察觉到他们,纷纷高兴地挥起手来。
但是,伊莉莎维塔仍旧目不转睛地低头看着乌鲁斯。
「那真是太好了。」
如果乌鲁斯是莱格尼察的人,情况或许会变得有些麻烦。不过,既然他丧失记忆,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。伊莉莎维塔如此判断后,便对乌鲁斯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