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——格哈德、莫里茨、艾伯特。」
被叫到名字的三个人从坐在托尔巴兰前方的船长们之中站了起来。
格哈德是个脸孔有一半被红发和胡须遮住的高大男人。他的身材相当魁梧壮硕,使用的武器是双刃战斧与插在腰间的短剑。
莫里茨是个矮小的男人,与格哈德截然不同。他留着金色的短发,没有蓄胡,使用的武器是挂在腰间的两把短剑。
艾伯特长得很阴沉,平常也不太说话。不过只要一开战,他就会抢在最前头进行突击,是个相当勇猛的男人。放在脚边的长枪则是他的武器。
「格哈德负责后方、莫里茨负责左翼,艾伯特则负责右翼。」
托尔巴兰之所以把八十艘船分为八个分队,并不只是为了让他们进行大范围的侦察,也是为了看清各队船长有多少本事。这三个人通过了这项审查。他们同时都具备了身为战士和船长应有的能力。
「你们在明天晚上之前好好休息,养精蓄锐。酒和水想喝多少尽管喝,也别忘了填饱肚子。」
船长们低头对托尔巴兰的指令表达感谢。但是他们盯着地面的脸上看不到喜悦,而是带着一抹夹杂着畏惧的绝望。
他们清楚地察觉到,总帅并不是想借此提高我方的士气,而是要断绝粮食和水,斩断他们的退路。
这些船长心里明白,除了服从之外,他们别无选择。
◎
莱格尼察与路伯修的联军派出的侦察船,在隔天下午发现了奥尔席纳岛上停泊的八十艘海盗船。
收到报告之后,莎夏和伊莉莎维塔为了让士兵和船员轮流休息,便以低于一半以下的速度缓慢地朝着奥尔席纳岛前进。既然已经知道敌人的位置,就更没有必要急着过去。而且莱格尼察军其实还因为另一个理由而必须放慢速度。
因为莎夏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发烧,一直躺在床上。幸好她的意识很清楚,也能稍微吃点东西,才让陪着她一起搭上旗舰的医师、船长保罗和随从马特维松了一口气。
「虽然在前往战场途中不该说这些,但还是请您务必保持心情平静,让身体好好地休息。」
留着白色长胡的老医师虽然露出了微笑,但他对于自己只能说出这种话的焦虑感,可从他不停游移的双眼里窥知一二。马特维和保罗并排站在医师后方,也以悲壮的神色低头看着莎夏。
「战姬大人,请您绝对不要勉强自己,只要您待在这艘船上,就等于是和我们一样位于战场了。这就足以激励士兵的士气了。」
保罗开口安慰莎夏,马特维也笑着说道:
「如果真有什么万一,拜托路伯修的战姬来处理应该也可以吧?虽然能明白您的心情,但还是请您别太勉强了。」
马特维口中的万一指的就是托尔巴兰出现的情况。因为连甲胄鱼号的船长保罗也不知道这件事,所以只能说得很隐晦。
「嗯,谢谢你。」
莎夏回答时额头浮现一层薄汗,上面还黏着几缕黑发。老医师以干净的手帕轻轻地替她擦拭汗水。
把莎夏交给医师照顾后,保罗和马特维便离开房间,接着看了看对方。
「士兵们知道这件事了吗?」
听到马特维的问题,保罗摇了摇头。
「不过,从我们自利普诺港口都市出发以来,战姬大人总是尽可能地让士兵们看到自己的身影,所以感觉较敏锐的人说不定已经察觉到了。」
「就用战姬大人今天一整天都在开军事会议的说法瞒过他们吧。考虑到敌人的动向和双方的距离,明天我们就要开战了。只要这么说明,他们就不会起疑了。」
「话说回来,这样子实在很麻烦啊,因为是联军的关系,又不能紧急停止前进。」
保罗焦躁地摇晃身体,身上的鳞甲便互相摩擦,发出了奇怪的声音。他们两人都希望莎夏能一直休息到身体状况好转为止,但是目前的情况却不容许他们这么说,所以他们虽然对此感到相当懊恼,却也别无他法。
第二天早晨,海盗们终于离开奥尔席纳岛了。
漆黑的船影以朝阳的白光还照不到的西方天空为背景缓缓现身。一开始只看得到一艘,但转眼间就两艘、四艘地逐渐增加,在碧蓝的海面上扩散开来。
位于奥尔席纳岛附近的侦察船立刻与莱格尼察和路伯修的联军会合。这时联军的位置大约是在距离奥尔席纳岛东南方十贝鲁斯塔(约十公里)的海域上。士兵和水手都处于随时可以出动的状态。
「——出发。」
莎夏站在甲胄鱼号的船头上冷静地发号施令。她发烧的情况很幸运地在休息一晚后便痊愈了,现在正泰然自若地待在甲板上。这让士兵和船员们士气高昂,不畏清晨寒意地卖力工作。马特维和保罗也放心地松了一口气。
而在路伯修军这边,伊莉莎维塔也威风凛凛地站在玛格丽塔号的船头上。由三十一艘船组成的船队快速地破浪前进,仿佛不想让莱格尼察军抢尽风头。
当敌我双方看到彼此身影时,已经过了大约一刻钟了。太阳的高度只稍微爬升了一些,对住在都市或城镇的人而言可能已经是吃完早餐的时间。
天空布满薄薄的云层,天色算不上明亮,风向和风速也很不稳定,因此无法靠风力前进。联军和海盗都早早收起船帆,只以船桨来操控船只。
敌我之间的距离虽然约有二贝鲁斯塔(约两公里),但双方都没有立刻让船冲上前展开激战。因为目前双方加起来共有近一百五十艘船浮在这个海域上。大鼓和号角的声音在天空和海面之间回荡,光是要摆好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