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眼已经充满了屹立不摇的战意。
「——那我走了。」
他简短地说道。这次艾莲并未阻止他,仅用力地紧握长剑,像是在祈祷堤格尔赢得胜利。
——我要击败泰纳帝公爵。
他无法放任这个威胁亚尔萨斯的和平、引发这场战争的男人继续为所欲为。他现在必须在这里将其击溃。
堤格尔取下挂在马鞍上的箭筒,将放在里面的几十支箭矢连同箭筒扔向地面。看到他的举动,泰纳帝脸色一沉说:
「你打算只用一支箭跟我决斗吗?」
「我没有余力射出第二支。更重要的是这会阻碍我的决心。」
「在这场风雨之中?……你是认真的吗?」
「局势并非只对我不利。」
雨水会夺走体温,让衣服紧贴在皮肤上。沉重的头发增添了身体的不适感,一旦跑进眼中,还会让视野模糊,也会让剑柄变得湿滑而不好抓握。然而,握在手中的长剑和箭矢不同,箭矢只要被风一吹,就连要正常飞行都相当困难。
「——好吧。」
两人相当自然地骑着马拉近距离。他们之间相隔大约三十阿尔昔。
弓箭对上长剑——艾莲屏气凝神地注视着这场奇特的对决。不仅是艾莲,米拉、吉斯塔特与泰纳帝的士兵也紧张地在一旁观望着。
即使众人明白这已经是场脱离战争的私人决斗,他们还是无法移开视线。
泰纳帝举起长剑,紧握缰绳。堤格尔则维持拉紧弓弦的状态,笔直地注视着敌人。
没有第二箭的机会。只能以一支箭击败泰纳帝的堤格尔,看起来十分不利。虽然两人相隔三十阿尔昔,但不论是用马还是自己的手臂,只要泰纳帝能挡下这一箭,之后再挥剑砍向堤格尔的脖子,就能夺下胜利。
但是,在这个距离下射出的箭,速度将会十分惊人。
剑攻击的轨道是一条肉眼可见的线,但箭矢则是一个点。与堤格尔这般技术高强的弓箭手对决,意味着就算是算漏了一指指宽的距离,也会导致死亡。
在紧张的气氛到达极限的状态下,双方动也不动地又过了大约十秒钟。雨势毫无减弱的迹象,狂风也肆无忌惮不停地吹着。
就在违时,风向转变了。对泰纳帝来说是顺风,对堤格尔而言则是逆风。一感觉到此变化,泰纳帝便发出怒吼猛踢马腹,四蹄践踏着泥土往前奔跑,三十阿尔昔的距离在转瞬间迅速缩短。
堤格尔只有极短暂的时间——在泰纳帝还来不及判断或反应的瞬间能瞄准目标。
——风与暴雨的女神啊……
他嘴里吟唱女神之名——但在脑中浮现的,却是银发少女的脸庞。
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二十阿尔昔。堤格尔松开了箭矢。
弓弦将箭矢射向虚空,接着箭矢飞向无论是迟了或早了一瞬间都捕捉不到的一处。速度和准度都是完美的。
下一个瞬间,泰纳帝高大的身躯飞离马背,抛向了空中。
——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。
在堤格尔射出箭矢的同时,泰纳帝也挥下了长剑。他的反应速度彷佛听见了弓弦震动的声音般惊人。
而长剑挥出的轨道也是非比寻常地精确。他紧握在手里的铁灰色剑身牢牢地锁定逼近自己的箭镞。泰纳帝坚信自己会赢得胜利。
但就在他即将打碎箭矢的瞬间——吹起了一阵风。那与刚才狂乱的强风截然不同,是一道若不直接吹拂在肌肤上就无法察觉的微风。
正是那道风让箭矢微微往上飘起,以毫厘之距擦过了剑身。
于是箭矢刺中公爵的额头,箭身有一半没入其中。公爵双眼圆睁地飞离马背,仰望着天空坠落地面。
堤格尔始终维持射出箭矢的姿势,连一根手指也没有移动。弓弦传来细微的震动,冷汗自额头顺着脸颊流下。
在一阵极长的沉默后,堤格尔才从马上跳下,走到泰纳帝身旁。
公爵尚未断气。自额上流出的鲜血立刻被雨水洗去,箭矢造成的伤口清晰可见。他转动眼珠看向堤格尔,动了动嘴唇。
「布琉努……就交……」
话声在这里便中断了。他的双眼变得空洞无神,再也没有说出第二句话。
菲利克斯·亚伦·泰纳帝在梅勒维尔草原结束了性命。
「……刚才的风是你吹的吗?」
确定这场对决结束后,艾莲对着自己腰间的长剑低声问道。
艾莲的锐眼,精准地捕捉到堤格尔的箭在即将命中泰纳帝的剑时往上飘的那一幕。
如果将那视为偶然,也实在是太过凑巧了,让艾莲忍不住怀疑起自己重要的伙伴,但艾利菲尔却朝她送出一道带着否定含义的微风。
「……是吗……」
龙具不会欺骗自己的主人。
既然如此,堤格尔就是靠自己的力量获胜的,而那阵风则是协助他的同伴。
艾莲以满脸笑容迎接缓慢地朝她走来的堤格尔,兴奋地在心中思考该对他说什么话才好。
泰纳帝公爵死亡的消息,终于让处于败退状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