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「第二件事是……那个女孩被冯伦伯爵收留了。」
他口中的「那个女孩」所指的便是蕾琪。葛雷亚斯特歪了歪头。
「看来还是应该杀了她,或是把她安置在身边才对吧?」
「要是安置在身边,现在早就被泰纳帝给看穿了吧。那个男人的鼻子灵得很,正因为没把她放在身边而是置之不理,那家伙才没发现那女孩还活着。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玩过头了。」
嘉奴隆把手放在脖子上,让脖子喀喀作响。他的态度和语气仿佛在说自己犯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似的。
能够证明蕾琪是国王法隆之子——应该说是国王之女的方法,就在这个亚尔堤西姆里。这也是嘉奴隆之所以没有杀她的原因,他认为蕾琪也许还有利用的价值。
蕾琪在嘉奴隆眼中是个毫无可取之处的人,这也是嘉奴隆轻蔑蕾琪的理由。她算不上平庸,但也没有特别可取的地方。再加上她的出身同时也是束缚她的巨大枷锁,才导致嘉奴隆看轻她。
不只如此,当时的局势太糟也是原因之一。如果墨吉涅军没有在那时进犯,嘉奴隆的部下们也不会因此跟丢在外流浪的蕾琪吧。
「话又说回来,法隆这着棋下得可真讨厌。」
嘉奴隆直呼国王的名讳,并因为这个男人而罕见地露出苦笑。
「他应该不打算让蕾琪继承王位吧。先藉由迪南特之战帮她累积战绩,然后再……对了,就以患病为由将她安置在修道院等地方。这么一来,就能守住蕾琪与其母的名誉。」
「冯伦伯爵会如何处置那个女孩呢?」
「就让我们看看他能要出什么花样吧。而且我想你在赶回这里的路上应该已经耳闻这件事了,据说多勒卡伐克把龙交给了泰纳帝。」
这次他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游说远行时的见闻似的,一点也没有事态严重的感觉。葛雷亚斯特则歪着嘴角,稍稍阐述了内心的不悦:
「是在我离开之后才发生的事吧?没机会亲眼见到真是太可惜了。毕竟我只有在传闻里听过双头龙嘛。」
「这还真是抱歉啊。你有什么能屠龙的好计策吗?」
「方法可多了,那阁下您呢?」
葛雷亚斯特态度从容地答道,并反问嘉奴隆。光头的矮小公爵便将水晶杯放在桌上,先张开右手再缓缓地握紧。
「会像这样子五次——不,因为有双头龙,所以是六次吧。差不多就是这样吧。」
听到他带着笑容的回答,葛雷亚斯特的后背传来一阵恶寒。这名灰发侯爵正确地掌握了嘉奴隆的动作代表的意义。
他要将龙的头彻底捏碎。嘉奴隆是这么说的。这并不是在开玩笑,葛雷亚斯特很清楚,只要他有那个意思,随时都可以实行。同时葛雷亚斯特也察觉到今后的行动将完全由嘉奴隆决定。
「阁下今后决定怎么做?」
「该怎么办才好呢?现在的状况看起来虽然像是三强鼎立,但泰纳帝有龙、冯伦有『弓』和战姬,而我什么也没有。」
「不过,就算同时对付那两个人,阁下也有胜算吧?」
这并不是奉承或盲从,而是葛雷亚斯特的真心话。只要给他充足的兵力,他有自信可以打赢堤格尔或泰纳帝这样的对手。
「先不说泰纳帝了,冯伦这边……」
嘉奴隆一口饮尽水晶杯里的苹果酒,像是感到棘手地摇摇头。
「我们无法保证不会有万一。我可不是那只只会吃钱的青蛙,要是我被那把『弓』或是龙具毁灭,就再也不能复活了。而且现在我们也无法掌握冯伦的动向。要是可以活捉他,连同『弓』一起安置在身边的话——」
嘉奴隆一边在空空如也的水晶杯里注入新的酒,一边语带遗憾地继续说道:
「我们在这里的目的几乎都达成,已经没有必要久留了。」
这时葛雷亚斯特终于恍然大悟。对嘉奴隆来说,就算是王位,他也丝毫没有兴趣。这虽然和他本人的嗜虐性格有关,但说得明白一点,他之所以和泰纳帝竞争,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。
「我已经知道那把『弓』在谁的手上了。所以也能理解多勒卡伐克为什么会说杀掉他很可惜,我想暂时观察他一阵子。而且,杜兰达尔的使用者也已经除掉了,既然如此,就算继续留在这里,也只会引来麻烦。」
「会不会出现杜兰达尔的继承者呢?」
「如果只是单纯把它当剑来使,或许还有可能,但足以引出它力量的人,最起码这一、两年内不会出现的。我也不觉得他国的人能办到这件事。」
葛雷亚斯特再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,并猜出嘉奴隆的下一句话。
「就全烧了吧。这项任务交给你负责。」
「和罗兰那时一样呢。故意把事情闹大,隐藏真正的目的。」
灰发侯爵说出了这样的感想。嘉奴隆利用蜂牢这种残酷的处刑法将罗兰处死,但其实真正的目的是要消灭杜兰达尔的持有者。
若罗兰并非杜兰达尔的使用者,嘉奴隆或许还不至于要杀他灭口。嘉奴隆为了彻底根绝这件事被他人发现的可能性,还故意让人误以为他是在一时失控下杀死罗兰的。
嘉奴隆以微笑肯定葛雷亚斯特的话。
「我接下来是这么打算的——你先将我所有的财产运出亚尔堤西姆,然后我在南方的士兵,应该会被泰纳帝的那些龙杀得片甲不留吧。而知道这件事的我便患了失心疯,最后放火烧了亚尔堤西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