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声音彷佛歌唱般轻柔地说道。堤格尔正想怒吼「怎么可能做得到啊?」,但这一动又使伤口疼痛起来,只好将这句话咽了回去。
「……若我没射中,蒂塔会怎么样?你会把她还给我吗?」
『这个嘛,你说呢?』
那声音明显地对现况乐在其中,堤格尔忍不住咬牙切齿。涔涔汗水沿着他的脸流下,弄得双眼疼痛不已。早知会演变成如此,他当初应该将蒂塔留在神殿外的。
原是为了能亲自保护她才带她来到这里,没想到却陷入此番窘境。
蒂塔仍是一脸空洞地站在他面前。
——……别冲动,冷静点。快想,想想有什么办法。
『怎么了?你不是想要力量吗?不是想保护重要的东西吗?』
对方看穿了他的心思。因为他自踏进这神殿以来,从未解释过自己为何追求力量。
在对方调侃戏弄自己的声音下,堤格尔按捺住心中的焦急,努力地思考起来。既然现在蒂塔等同成了人质,他根本无法逃跑。
——刚才这家伙好像说过什么。想发挥出这把弓的力量,就展现自己的意志、觉悟和技巧?
宁愿失去重要的事物,也要追求力量?对方是这么问自己的吗?
怱然问,堤格尔从那声音到目前为止所说的话里,察觉到不对劲之处。
「……你其实说了不少话嘛。」
『那又如何?』
「但你之前曾经一句话也不说吧?你怎么解释两者的差异?」
他指的是之前在与琉德米拉的对战中,他破坏城门那时的事情。
「声音」并没有回答。而堤格尔从她的反应获得了某项确实的证据。
这「声音」的主人并不是这把弓,
——好吧,我就让你见识见识。
堤格尔抽箭搭上弓。
『下定决心了吗?』
堤格尔只回了声「嗯」便拉开弓弦。他身上的伤口立刻痛苦地呻吟起来,但他却紧闭双眼耐着剧痛,沉默地在心中对弓诉说他的愿望。就像当时他在那座白雪霭霭的山上所做的那样。
霎那问,堤格尔握着弓的手感到一阵寒气,彷佛生命被吸取般的无力感席卷全身,他的手臂和双脚都开始发软。
但堤格尔仍旧奋力站稳身子,持续拉紧弓弦,向黑弓传送自己的意念。
他以右手夹住的箭逐渐泛出黑色光辉。
——还不够,还需要更多……!
他全身汗如雨下,感到头昏眼花,原本锁定的焦点也开始动摇。即便如此,堤格尔仍不断呼唤那把弓,向它索讨更多力量。
缠绕在箭矢上的漆黑光芒逐渐转浓,仿佛在呼应他的愿望似的。堤格尔的手臂在箭释放出的压力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但还不到时候,力量还是不够。
『哦……』
「声音」的主人似乎察觉到堤格尔的意图。
『不过你这么做没问题吗?只要稍微出现一丁点儿的失误,那女孩便会粉身碎骨,连一点残骸都不留喔。』
吵死了,给我闭嘴。
『还有,你的身体撑得下去吗?』
这他早就知道了。他的伤口从刚才就不断隐隐作痛,从身体传来的感觉推测,已经不只是流汗,甚至开始渗出血来了吧。
——蒂塔,我会用这支箭瞄准你。
但我绝对不会让你死,也不会让这莫名其妙的东西带走你。
为了拯救她、保护她,即使明白这充满矛盾,他还是射出了箭。
他大喝一声,松开了右手。
获得解放的力量化为一道急流,笔直地袭向少女。堤格尔用力瞪大双眼,目不转睛地凝祝着自己射出的箭。
堤格尔将自己能释放的全部生命都注入其中,孕育而出的力量笼罩着箭矢。
箭矢像是受到吸引般,笔直往蒂塔的胸口射去,眼看就要穿过她的身体。
伴随着一道彷佛空气爆裂的巨响,狭窄的通道刮起一阵狂风。漆黑的光芒将「力量」呈放射状四散开来,蒂塔的衣服顿时被吹得粉碎。
看到这幅景象,堤格尔甚至以为自己的心跳会当场停止。
但黑光并未进一步伤害她,而是逐渐消逝在空气中。堤格尔则感到一阵虚脱,瘫坐在地。他的体力和精神都已经消耗殆尽了,总觉得即便在战场上,也从未感到如此疲倦和无力,甚至想就这么躺在地上进入梦乡。
『你在各方面部还差了好大一截呢——只有意志还算勉强合格。』
堤格尔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,在箭上注入了强大的力量,使箭矢因无法负荷而粉碎。这支箭在碰触到蒂塔前便化作粉尘,并没有伤及蒂塔的身躯。
在即将命中的那一瞬间之前,箭矢都必须保持完整的形状。
——若她要我再来一次,我绝对办不到……
透过弓和箭传达至身体的只有「力量」的流动,无法测量其强度。虽说他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,但要是失败了,失去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