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在清晨时终于停了。天空万里无云,是个清爽恰人的冬季晴天,但地上却是一片泥泞,飞溅而起的泥水高度及膝。
采取背对河川,面对南方阵型的银色流星军,除了数次派出侦察兵掌握纳瓦拉骑士团的动向,也尽量把握时间储备体力。他们的兵力约有四千三百多人,伤者早已先行脱队。
休息完毕后,他们在艾莲的指挥下开始行动。
另一方面,纳瓦拉骑士团的人数约有五千。因为昨日的胜仗,他们的士气远远高于敌方。
不过,他们的行动却柑当缓慢,因为地面满是泥泞,影响了他们的行军速度。
别说是发动突袭了,连要策马奔驰都非常困难。
但罗兰既不慌张,也不焦急。因为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,根据他的经验,预计到了白天,地面应该就会逐渐变硬。
「冯伦伯爵的军队就算估计得保守一点,看起来也不到五千人。」
收到侦察兵的报告后,奥利维这么对罗兰说道。
「人数比我想像中的还少呢。」
罗兰的感想相当简短。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坚持开战,难道是有什么计策吗?
「他们原本是背对河川,在河岸边布阵,现在则离开河岸,开始南下。」
奥利维以慎重的语气继续说道:
「还有……他们似乎将伤者安置在河川对岸,而其中好像还包括了堤格尔维尔穆德·冯伦。」
罗兰的眉毛微微一动。在两人交手的瞬间,虽然相当轻微,但他的确感觉到击中目标的反作用力。不过总帅负伤等大事会影响全军士气,照理来说应该要拚死隐瞒,但他们却在翌日便得知这件事,实在是疑点重重。
「……会是陷阱吗?」
即便是伤者,敌对的立场仍旧不变。若受伤的是总帅,那就更不能放过。
但倘若朝该处发动攻击,罗兰军的侧面和背部将会暴露在南下的敌军主力面前。
昨天那场战斗也是如此,只要敌人从后方突击,就算是堪称精锐的纳瓦拉骑士团,也不免陷入混乱。所以罗兰想尽量避免这种情况。
「虽说的确是有这个可能性,但也不见得全是伪装出来的,毕竟我方也有骑士目击到冯伦伯爵负伤的样子。若要说其他的原因,我想他们大概是打算趁中午前……也就是地面泥泞未乾之时与我们对战。」
如此一来,这将会是一场苦战。更何况敌军已让伤者脱离部队,能够毫无顾虑地尽情战斗。
罗兰考虑片刻后,作出了决定。
「则管敌方的伤者了,我们直接攻击敌方主力。」
——冯伦伯爵是个私人军队人数很少的弱小贵族,只要能击败吉斯塔特军,他或许就会投降了。
「我明白了。对了,罗兰。今日一战……要不要采用『新月』?」
所谓的「新月」和「枪」一样,都是阵型的种类。罗兰立刻明白奥利维之所以如此提议的理由。他是担心地面因降雨变得柔软,会使他们陷入不利。
将所有骑士合而为一,向敌人展开突袭的「枪」的确拥有强大的破坏力,但相反地也会使我方容易被敌人趁隙而入。之前马斯哈从后方突击,打散他们阵型的做法便是个很好的例子。
若他们改采用「新月」阵型,就能降低这样的危险性。
奥利维已事先派出许多侦察兵去观测地形,得知泥泞地区的范围并不大。但他对此仍旧不敢掉以轻心。
「知道了,那指挥全军的工作就交给你了。」
◎
堤格尔醒过来时,太阳早已高挂蓝天之上。这个时间要说是早上又太晚,但要说是中午也太早。
他才正想坐起身子,就因为一阵自胸口延伸至侧腹的剧痛而发出呻吟。
——啊,对喔。我被人砍了一剑呢……
虽然他已经尽力倾斜身子想避开那一击,但罗兰的剑却比他想像得更为锐利而迅速。话虽如此,既然他的身体还好好地连接着,就代表他的判断还算正确吧。而且他的运气也不错。
——战争不知道打得怎么样了……
他保持着意识尚未完全恢复、大脑还有些昏沉的状态失神地眺望着天花板,接着便察觉到有人正坐在自己身旁。
——是巴多兰吗?
担任随侍的矮小老人身上裹着毛毯,保持坐姿呼呼大睡着。大概是与蒂塔换班,前来照料自己的吧。堤格尔的脸部肌肉自然地放松下来。
他试着发出声音,却发现喉咙极度干渴。
堤格尔静静地起身以免吵醒老人,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营帐。
数量虽然不多,但他发现四周零星散布着几座营帐,也看得见士兵来来往往,但每个人身上似乎都受了伤。
他抬头一看,晴朗的天空让人难以想像几天前还是乌云密布。
话虽如此,这毕竟是冬季的天空。太阳光并不强,空气也相当寒冷。但对堤格尔因负伤而发热的身体来说,反倒是相当恰人的气候。
他所在的位置似乎是靠近荒野的草原,只要集中汪意力,便能听到潺潺水声。这附近似乎有河川。
「堤格尔少爷……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