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的辗转反复。头发懒得扎,看起来乱糟糟的,不过无所谓。无名的空虚感正在夏纪胸腔里隐隐作痛。
这就是燃烧殆尽后的倦怠感?夏纪无声地自言自语。嘴角不自觉的扬起,像是在嘲弄着什么。
夏纪闭上眼睛。昨天围在夏纪身边的那帮家伙里,有几个人能一直玩音乐呢?里面有多少张脸,今后再也见不到了呢?
这并不是寂寞,也不是悲伤,只是空虚而已。在一起渡过了那么亲密的时光之后,自己能留下什么呢?就算是近在咫尺的人,迟早也会变成回忆里的居民。从今以后,大家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在音乐教室里合奏了。
有什么热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,夏纪下意识的用手指擦了擦。当她意识到那是眼泪时,已经过了好几秒。眨眨眼,泪水不停的从眼眶了里流了出来。想对自己说点什么,可嘴唇在不停地颤抖。
夏纪抱着沙发上的靠垫,呼吸的节奏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。泪腺就像损坏的水龙头一样,让眼泪流个不停。“浴巾还是很有必要的嘛。”想到了优子,她一定会这样揶揄自己吧。有必要——夏纪在心里这么想,把额头抵在了靠垫上。
夏纪不打算压抑住越来越大的呜咽声,她只是在不停的哭。流泪的条件是一个人独处吗?夏纪好像有些明白了。
“哇!你的脸色也太难看了!”
见面第一句话就说这个吗?夏纪眯着哭肿的双眼。优子背着吉他盒子,她的眼睛也有些浮肿。这也是理所当然的,毕竟在昨天仪式后优子哭成了那样。
“你在家里哭了吗?明明在学校里还那么正常。”
“嗯,差不多吧。”
“嘿嘿,活该。”
吐了吐舌头,优子笑了。两人在老地方碰面,距离KTV最近的车站。“你明明也哭了。”和优子一样背着吉他的夏纪撅起了嘴。
“信我读了,谢谢。”
“你怎么变得这么坦率了?”
“好不容易才收到的信,我得把它郑重的收好,等将来我变成老奶奶以后再看一遍。”
“哈?我在信里不是写着看完要立即烧掉吗?”
“有吗?我不记得了,我应该马上重读一遍吗?”
“有的,有的!——你是说,你把信郑重的收好了吗?”
“没错,我把信郑重的放在这个包里了。”
夏纪轻轻地拍了拍了斜挎在肩上的黑色单肩包,然后华丽地避开了优子伸过来的手,径直朝着KTV走去。“你给我等一下!”没有停下来等优子的必要。因为,她总是固执的走在夏纪身边。
拿起吉他站好。长方形的小房间里只有两个人。
随着正式演出的日子越来越近,俩人去KTV练习的次数与日俱增。在KTV打工的店员大概已经记住这个每天都来的二人组的脸了,没有详细确认情况,直接就带着她俩进了有立式麦克风的包间。
迈开腿,与肩同宽,夏纪看了看优子的脸。确认彼此都已经做好了准备,优子点了点头。没用节拍器,决定歌曲节奏的,是演奏开始时的一系列连续的四分音符。
夏纪的右手在空气中划出一、二、三、四的节奏。紧接着,优子的吉他也加入了进来。
演唱时,由优子担任主吉他手,负责旋律的主要部分,主唱夏纪则负责伴奏。
深沉的蓝调从扬声器里响起。咆哮般的音色震动着空气,皮肤也在跟着不停的颤抖。凑近麦克风,夏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“我想成为你。”
歌声从喉咙深处迸发而出。优子没有看夏纪,她的视线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手上,竖起耳朵,想要听懂夏纪的气息。
“ 可以微笑着说恭喜、温柔又出色的人。
我想成为你。
一直都想成为你。
终究,我无法成为你。”
左手按弦,右手保持节奏。拨片摩擦琴弦的感觉传递到了皮肤上。胃在发热,喘不过气来,无论如何都想把它们吼出来。
“太阳啊月亮啊,都是古老的比喻。
请不要随意理解我。”
火辣辣的灼烧感从脚底开始蔓延,毫无理由的焦躁穿透了夏纪的身体。更激烈一点,更强烈一点。优子手里的拨片全力摩擦琴弦,与夏纪相呼应,吉他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,不停地在狭窄的房间里回荡。压弦的手指很痛,狂热从胃的深处喷涌而出,变成了殷切的渴望。
“ 你能理解我?
傲慢、懦弱、自私的我。
不想有任何期待,快说不想要。
你伸出的手永远在折磨我。”
音浪犹如暴雨一般,不停击打着夏纪的脸颊。是啊,不想有什么期待,不希望有人能理解自己,就这样保持距离,只想装作旁观者。虽然心里清楚这样才不会受伤,可是夏纪依旧拉住了她的手。
夏纪想看一看,她的世界。
“ 你想珍惜我,
我不珍惜我。
我想毁掉它,现在。”
吉他奏出了嘶鸣般的旋律。优子凝视着夏纪,直率的眼神似乎贯穿了夏纪的双眼,连头骨都无法阻挡。不准看别处、不准说别的,就像一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