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该就能明白。」
「明白什么?」
「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。」她垂下眼睛。
「我明白喔。」久美子回答。此时此刻,秀一和叶月正淹没在那片光的洪水里吧,花纹恐怖的蝴蝶从眼前翩然飞过。久美子小时候还敢徒手抓蝴蝶,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对蝴蝶产生嫌恶的情绪呢?久美子压抑住想捏死蝴蝶的冲动,微微一笑。
「我明白丽奈的心情喔。」
丽奈伸出手,白皙的手指轻抚过久美子的脸颊。
「我啊,想变成特别的人。」
「特别?」
「对。我想得到别人的赞赏,不想被视为跟别人一样。」
少女的手指无力地落下,雪白的连身洋装随风翻飞。
「所以,我才吹奏小号。」
「吹了小号就能变得特别吗?」
「能。」丽奈毫不迟疑地回答。
「所以我玩管乐。我想成为特别的人。」
为什么继续玩管乐?这个问题的答案,久美子还不清楚。丽奈轻声地叹息,坐在长椅上,跷起修长的双腿,把自己的掌心放在膝盖上。久美子放开扶手,慢慢地在她旁边坐下。一阵甘甜的香味扑鼻而来。
「久美子为什么要加入管乐社?」
「为什么呢……」
往日的记忆已然模糊,越是鲜明的回忆,越是脆弱不堪。第一次拿起乐器的日子、第一次认识上低音号的日子……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加入铜管乐队呢?
「大概是……因为我姊姊吧。」
「你姊姊?久美子,你有姊姊啊?」
「嗯,长得一点都不像就是了。」
久美子的姊姊参加过铜管乐队。穿著闪闪发亮的服装,吹著长号……对了,所以久美子很崇拜长号。姊姊吹奏的、很威风的乐器。可以伸缩长短、帅气的乐器。因为自己好想吹吹看那个东西,才会加入铜管乐队,想变得跟姊姊一样。虽然最后分配到的乐器是粗管上低音号。
「我是因为崇拜姊姊,才加入管乐社的。」
「是吗?那你姊姊现在还在管乐社吗?」
「没有,国小六年级的时候就退社了。说是要去念私立国中,补习班忙不过来。」
从此以后,姊姊就没再参加社团活动了。国中没有,高中也没有。只是每天像颗陀螺似地在家里、补习班和学校这三个固定的地方转来转去。
「考试啊……」
丽奈露出厌烦的表情。
「我们也不能置身事外呢。」
「说的也是。」
她说到这里,就这么陷入了沉默,大概是在想些什么吧。久美子也闭口不语。无言的沉默,在鼓膜内侧骚动。久美子望著脚底下那片人工的星空,静静地闭上双眼。和丽奈在一起,感觉很轻松。这或许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,就算陷入沉默也不会不自在。倚靠著丽奈纤细的身体,久美子伸直脚。手臂与手臂交缠,皮肤与皮肤重叠。她那蒙著薄薄一层汗水的肌肤冷冰冰的,感觉很舒服。
久美子在进度表盖了一个章。眼看著红色的章越多,甄选的日期也越近了。她跳上电车的最后一截车厢,在最贴近墙壁的位置坐下,从书包拿出下载了自选曲与指定曲的音乐播放器。
放在书包上的手指自顾自地动了起来,按压活塞的动作已经烙印在身体里。久美子蓦地抬起头来,秀一正站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。他也戴著耳机,冷不防地扬起脸,视线有一瞬间朝向这边,短暂地相交,只见他马上逃避似地低下头去。从那天起,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。
秀一在避著久美子。
「那丫头是怎么回事?」
分组练习时,夏纪指著魂不守舍的叶月,不耐烦地问道。叶月正撑著下巴,凝视著窗外。她不时就大大地叹著气,似乎令学姊不堪其扰,夏纪皱著眉头,坐在久美子旁边的位置上。久美子阖上自选曲的乐谱,转向夏纪。
「你知道她怎么了吗?」
「我也不清楚。但是绿辉应该知道……」
久美子的回答让夏纪望向绿辉的方向。绿辉正拚命地盯著乐谱,察觉到她们的视线,立刻放下弓,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。
「学姊,怎么了吗?」绿辉侧著头问她们。
「不是我,是那丫头怎么了?从县祭以后就一直是那副德性。」
夏纪的问题让绿辉垂头丧气地垮下肩膀。她那无精打采的模样,令久美子和夏纪不由得面面相觑。绿辉一脸难以启齿地扭动著身体,半晌后才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。
「好像是……被拒绝了。」
天吶!夏纪仰天长叹。一旁的久美子悄悄地呼出一口气,力气突然回到颤抖的指尖。什么嘛,原来是被甩啦,真可怜。久美子心中涌起一股对叶月的同情,自己在脑中低喃的声音,明快得令她一阵悚然。
「这种时候发生感情纠纷最糟糕了,会影响到演奏的。」
「小绿也安慰过她了,可是完全没用。」
绿辉沮丧万分地低著头。这时,梨子和卓也抱著低音号走进教室。
「咦,你们聚集在这里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