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雨水,草木不生,举目所见,都是光秃秃的岩石与山丘。但因为这儿与吉斯塔特、墨吉涅相邻,所以王国还是在这里建造要塞,派遣三千名骑士驻守。
一道黑影在要塞上空盘旋著,画出和缓的圆弧。那身影非常庞大,不是鸟类。
是龙,是生著巨大翅膀的飞龙。
一名年轻人骑在飞龙身上。那人年纪约二十岁左右,身上穿著厚皮甲,头上戴著连耳朵都能包覆的皮帽,手上拿著长枪,腰部与腿部有许多条皮带,与骑垫紧紧绑在一起。
年轻人的名字是萨安•泰纳帝,是泰纳帝公爵家的长男。
「真是无聊的地方。一点也不好看。」
萨安从飞龙背上俯视灰色的地面,啐道。
他出生长大的涅梅塔库,在春天时,是五颜六色的。光是草原的绿,就不是死板单一的绿,而是浓淡有致,有各种名字的绿。其中还会点缀著白色或黄色的小花,令人目不暇给。领民在田里勤奋工作,羊群与水牛在草地上悠闲散步,河流与湖泊盈满清凉又清澄的水。
那才是萨安知道的春季风景。
相反地,眼下的地表极度缺乏色彩。地面是灰色的,以石块建造的要塞也是灰色的。虽然有暗褐色的木造马房,但也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色彩。
要塞附近有个小村镇,但是那儿的情况也差不多。只有极少数的建筑物使用了明亮的色彩,就连神殿,也是微脏的灰。
「父亲大人对亲儿子也未免太残忍了。根本看不到墨吉涅军的影子,到底还要在这里飞多少天啊……」
萨安之所以在阿尼亚斯,是出于泰纳帝公爵的命令。为了对即将到来的墨吉涅军侵攻做准备,泰纳帝公爵命令萨安骑著飞龙,在阿尼亚斯附近盘旋,使敌人不敢轻举妄动。
「既然是父亲大人的命令,就算要我立刻驾著飞龙出发,我也在所不辞。但是,我必须在那个名为阿尼亚斯的地方待多久呢?」
萨安在涅梅塔库的家中发问,父亲是如此回答的:
「直到我们掌握墨吉涅军确实不会进攻的证据为止。」
一拍之后,泰纳帝公爵继续说道:
「去年春天那一战,龙的可怕已经深植在墨吉涅人的心中了。只要看到你骑著龙在天上飞,他们应该就不敢接近国界。所以不必担心有危险。这点小事没什么吧?既然你能在亚斯瓦尔过上几十天,在阿尼亚斯过上几十天,应该也没问题吧?」
后半段话,使萨安无话可说。
去年秋天,萨安不顾父亲的反对,偷偷离开涅梅塔库,参加了亚斯瓦尔的内战。
虽然与理想中的形式不同,但是萨安得到功勋,也得到桂妮薇亚公主的褒奖。到这里为止是还好,但是冬季中旬回涅梅塔库时,等著萨安的,是想当然耳盛怒的父亲,以及父亲心腹斯堤德的冷淡眼神。
如字面描述的,萨安被两人说教了整晚,差点三魂出窍,七魄飞天。直到天快亮时,两人才总算让他回房休息,不过接下来的整整三天,萨安什么事都不想做。
如此这般的,只要一提起亚斯瓦尔的事,萨安就无可反驳了。但就算没有那件事,父亲还是非常可怕,萨安压根儿没想过要违逆父亲的话。
萨安抬头,确认太阳西斜的程度。这时,飞龙低吼了几声,代表它肚子饿了。
「好,今天就飞到这里吧。」
飞龙大弧度地盘旋了几圈后,降落在建造于离要塞有段距离的简陋龙舍旁。降落时卷起的狂风使尘土飞扬,萨安因此狂咳不已。
这间龙舍,是萨安抵达阿尼亚斯的那天,要塞中的骑士们紧急搭建,花了几天时间完成的临时建筑物。骑士与马儿都怕龙,所以不能让飞龙住在要塞中或附近。
龙舍旁,有被萨安嘲讽为猎人用小屋的建筑物。这小屋也和龙舍一样,是紧急搭建的。为了让萨安以及三名随从使用。
一名待在龙舍的女孩发现萨安降落,朝他小快步跑来。那是侍女阿劳艾特。长长的金发因为沾上许多沙尘,变得很斑驳。
「欢迎回来。」
「龙舍扫好了吗?」
萨安一面吐出口中的沙子,向阿劳艾特问道。见她点头,萨安解开腰上与腿上的皮带,从飞龙背部爬下。
「在亚斯瓦尔时,你明明可以毫不在乎地趴在地上睡。」
萨安踢著飞龙的腿,恨恨地看著阿劳艾特。
即使自己偷跑去亚斯瓦尔,阿劳艾特依然每天仔细地打扫涅梅塔库的龙舍。听到这件事时,就连萨安也不禁觉得感动。但那只有一开始的时候。
已经习惯住在乾净又舒服的龙舍的飞龙,只要龙舍稍有脏污,就会明显地表现出不满。
虽然不至于龇牙咧嘴地恐吓人,但是会坚持不进龙舍,还会乱喷口水。有一次,口水滴在萨安头上,害他臭了好几天。
──要是这家伙没把龙舍扫那么乾净,飞龙也不会嚣张成现在这样。
尽管明白是迁怒,但萨安无法不那么想。可是除了阿劳艾特,没人有胆量进龙舍打扫,所以当父亲命令萨安前往阿尼亚斯,问他想带哪些人去时,萨安第一个想到的,就是她。
「什么事?」
也许是注意到萨安的视线吧,走在几步前的阿劳艾特转头。脸上没有任何对萨安的尊敬或恐惧。
如果是以前的萨安,绝对不会轻饶对自己露出那种态度的人。他会直接动手打人,如果是年轻女孩,则是会加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