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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着他再次从庭园走回宫殿，迳直前往书房。
父皇绕回到办公桌的对面，我则是在大臣站立的位置停下脚步。
「朕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。」
父皇说着，从堆积如山的上报奏章里抽出一封递给我。
我接下那封书信读了起来。
只见上头写到父皇的弟弟──也就是我的皇叔葛雷姆•亚拉莱特自愿缴纳三万令的罚款。
「葛雷姆皇叔出了什么事吗？」
「是葛雷姆的儿子，也就是朕的侄子。他在自家封地上恣意妄为，最终在酒醉之下失手杀死了发生争执的对象。」
「什么！」
「此事本应追究相应罪责，不过葛雷姆认为自己没尽到管教儿子的责任，所以主动提出要缴交罚款。」
「但根据帝国法，葛雷姆皇叔并没有犯罪。正如父母欠下的债款不得要求子女偿还，子女的罪责也不会累及父母。」
身为法务亲王大臣的我，根据帝国法针对此事做出解释。
「嗯，朕也是这么说的。可是葛雷姆可能就是太担心了，这才会主动表示自愿缴交罚款，想花钱买个心安。」
我再次看向那封书信。
目光落在上头写的自罚金额。
三万令。
真是一笔钜款。
帝都成年男性每月平均收入是十令。
三万令就是三千倍。
相当于是两百五十年份的收入。
「你怎么想？诺亚。」
「……儿臣认为应该断然回绝。」
「这样啊。朕倒觉得这个请求对谁都没有害处。」
「国家不应对无罪之人征收罚款，就算是他本人自愿的也不行。」
「嗯，那要是修改帝国法，将自愿罚款一事制度化呢？」
父皇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瞧。
「国库正日渐枯竭。灾害救助跟镇压叛乱，不论哪个都相当花钱。」
所以才想要收下这样的临时收入吗？
我能理解父皇的心情……虽然理解──
我仍一脸严肃地直言：
「一旦开了这样的先例，就会让付得起罚款的人产生『只要给得起钱就能无罪』的想法。即使帝国法里没有这样的规定，但如此想法一被扩散出去，犯罪所需付出的代价就会变低。」
「嗯，法律的确会失去遏止犯罪的作用。」
「而且会出现这种想法的人多半都是商人、贵族跟官吏。到头来难免又会跟政治腐败扯上关系。」
「原来如此。」
「国库空虚的确是重大问题，但这是两回事。应该要透过正规手段补足。」
「说得对，正如你所言。多亏你能说出这番谏言，诺亚。朕还是去找负责国库的奥斯卡商讨吧！或许到时还会来问问你的想法。」
「随时听候父皇差遣。」
父皇听完我的回答点了点头，开始在手边的白纸上书写起来。
只见他一番书写过后，在上面署了名又盖上印章。
那是诏书，是由皇帝发布的正式文书。
我上前接过那封诏书，看了看上头的内容。
在开头先是用褒奖之词夸奖了十三亲王──也就是我，是位世所罕见的贤王，最后再以要认命我为总理顾问官之职作结。
而这个总理就是我先前建议设立的总理亲王大臣。要去我担任这职务的顾问官。
「……」
「这是个荣誉职位，你不喜欢吗？」
「不是的，儿臣感谢之至……只是父皇，儿臣也有个提议。」
「什么提议？」
「虽然花钱消灾并不可行，但反过来买声望的话，您觉得如何？」
我从父皇才刚增设的「总理顾问官」这个荣誉职位中获得了启发，并如此告诉父皇。
「声望？」
「比方捐赠国库一千令就能获得荣誉骑士的头衔，类似这样。」
这是我从前世的记忆里明白的道理。
当一个人坐拥自己怎么花也花不完的庞大财富，对于名声的追求就会胜过对于物质的欲望。
贵族之所以成为各界人材的资助者，其中也不乏这层考量。
用自身取之不尽，用之不竭的财富来栽培身怀天赋之人，借此提高自己身为贵族的声望。
两者之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。
「原来还能这样。」
父皇眼里似乎迸发出了一抹神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