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推入谷底的人。之前在医院见到时,他无法正常与人沟通──应该说他根本并未认知到其他人──也许可以说这一瞬间是暌违七年后真正像样的「重逢」。考虑到当年井田正树遭到警方以现行犯逮捕,之后在狱中服刑,这就是星乃第一次直接和他说话。
「我来吧。」
我从不吭声的少女手中接过滑鼠,改接上我这边的外接键盘。
要让这个少女直接和Europa说话,我还是会抗拒。哪怕是隔著网路,活生生的人说出来的话仍然会伤到活生生的心。也许只是负责打键盘,但我仍旧想当星乃的缓冲垫。
所以我成了她的影子写手。
【Milkyway】刚才辛苦了。打得真过瘾
首先是不痛不痒的招呼。对方并不知道我方的底细,所以要扮演寻常玩家,说这样的社交辞令比较保险。
【Europa】该死
【Europa】我万万没想到会打输
【Europa】你课金也课太凶了
他的回答内容透出了懊恼。
星乃仍然紧紧抱著布偶,一动也不动,盯著画面看。我用眼角余光看著她,一边进行不痛不痒的对话,继续观望一阵子。
【Milkyway】一百万左右
【Europa】你白痴啊
【Milkyway】你也课了不少吧
【Europa】也是啦
【Milkyway】你的旗舰好猛啊。吓死我了
【Europa】啊啊,那是别人给我的
──别人给的?
这句话让我觉得不对劲。
【Milkyway】谁给的?
【Europa】是谁都不重要吧
【Milkyway】该不会是,盖尼米德?
【Europa】
【Europa】
「奇怪?」
不再有回应了。严格说来,是对方按下送出留言的按钮,内容却变成「空白」。
是游戏出问题,还是被我说中了──
下一瞬间。
【Europa】盖尼米德
【Europa】盖尼米德是
【Europa】盖、盖盖、盖尼米德是
【Europa】盖盖盖盖尼尼尼尼
【Europa】尼米德盖尼米米米米米米
「等等,这是怎样?」星乃出声了。
「会是Bug吗?」
我觉得情形不对劲,于是在留言栏打了:「怎么了?」
结果……
【Europa】ㄐ救ㄇㄇㄇㄇㄇ啊啊啊
「我说啊──」星乃忽然指向画面。「『Europa背后,是不是有别人在』?」
她所指之处站著Europa提督的虚拟角色,而这角色背后似乎有个黑黑的影子,和他的身影重合。起初我还以为是在描绘虚拟角色的影子,但仔细一看,就发现形状有著微妙的出入。
彷佛背后灵似的,一个黑色的人形「影子」「站在Europa身后」。
「好恶喔,这个……是怎样?」感觉就像从大合照里找到了鬼影。这「人影」默默贴在Europa的背后。
「这该不会是注册为副官的【Ganymede】──」我这句话说到一半。
喀锵。画面上,他背后的「窗户」突然破了。当我惊觉不对,船舱内的空气已经被吸到太空,Europa的身体也被这股吸力吸往窗外。等Europa飞向太空的远方,窗户就像倒转影片似的恢复原状,玻璃也完全修复好。
最后这一瞬间,画面上显示出这样的留言。
【Europa】axsnblngc
「这什么?」「ax……咦?」
这时,我手上的手机响了,画面上显示的名字是「上户树希」。
我心想来得正好。先前Europa的情形显然不正常,也许弟弟观察兄长的情形,发现了什么异状。
我这么想,接起电话一听。
『平、平、平野学长……!』上户树希破音喊著我的名字。
他平常情绪张力偏低,很难得这样。我怀著这种感想,一边反问:「怎么了?」
『家兄他──』
接著他回答的话让我差点手机脱手。
『跳楼了。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