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浮现,随即飘散而被雨水一起冲走。
我不敢相信。我万万没想到,事到如今还会被星乃宣告禁止进入。到现在我还怀疑她刚刚那句话不是真的。但这是现实。
我掉以轻心了。星乃把我当成乘组员接纳,让我把进入银河庄二○一号室的权限当成一种既得的权益。我产生了一种错觉,想得像是游戏中已经开放的关卡就不会再关闭那样,把二○一号室也当成了一种已经开放的关卡。
我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。
为什么会弄成这样?
理由我似懂非懂。这阵子,我做了什么会被她讨厌的事情吗?星乃的确有些地方疏远我,但我自认这些日子以来都有在察言观色,避免碰到她的逆鳞。所以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情形。这种事在「第一轮」不曾有过,所以我连想象都无从想象。
已经够了——星乃这么宣告。已经够了;不用再来了;我想结束了。她就这么说得像是情侣要分手一样。
——大地同学,够了啦。
凉介也说了差不多的话,说够了。就好像对我先发制人,又或者是可怜我。
——该怎么说,其实我明白的。我很明白自己。
星乃对我「解任乘组员」的事情太令我震撼,让我一直抛诸脑后,但凉介的事也让我很受打击。之前我从未想过他把自己想得这么卑微,还以为他也挺享受校园生活。
——可是啊,大地同学你在金字塔里面算是「上面」的吧。伊万里在女生群里很受欢迎啊。
也许是雨滴溅到,让我觉得嘴唇有水气。我想起了另一个朋友。
——我啊,打算去留学。
「呜呜……」
低声的呐喊从喉头溢出。不断有资讯丢过来,而且每一项我都无法解决,找不到办法应付。但如果我继续这样袖手旁观,凉介就会退学,伊万里就会到海外,让事情变得无可挽回。是我害的,全都是我害的。
不管是星乃、凉介,还是伊万里都好,我觉得仿佛所有人都放弃了我。不,大概真的就是这样,我没有话可以说服大家。
该怎么办才好?我不知不觉间用双手按住额头。改变了凉介未来的人是我,所以这是我的责任。但他说自己考不上医学系,我又该对他说什么才好呢?别说是大流星雨,连朋友跟我商量志愿,我都没能好好回应。我太无力了。最重要的是,我不习惯像这样踏进对方内心,好好跟他们商量,支持他们。这些年来我一直认为「CP值很差」,因此避开这些人际关系上的纠葛。我没有技能,没有坊间所说的「社交力」。对我而言,那是一种用来避免和别人起冲突,安稳度过各个场面用的技能,绝对不是能够修复出问题的关系,或是为正在犹豫的朋友指点迷津的能力。我顶多只有避开麻烦的能力,没有正面解决麻烦的能力。
够了。对于做出这种发言的凉介,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。我害怕继续深入他私人的烦恼,反而惹他不高兴。星乃的时候也一样。我早已养成回避风险,以高CP值的方式游走的习惯,到头来总是有意识无意识地在人际关系中也一直保持距离,回避风险。而结果就是现在的惨状。
当我与对方之间出现一道像是隐形的墙壁,像令人窒息的膜的隔阂时,我就是无法跨越这道障碍。当我感受到对方散发出一种不是愤怒也不是不开心,但就是要我别再深入的「气氛」时,我就无法再往前进。当感受到这种「气氛」,我就会认为撤退才是最好的办法。我这辈子活到今天,已经把这个教训学得透进骨髓。大人那种避免冲突的智慧、避免摩擦的处世之道,以及察言观色的社交力,这些东西在这种危机的状况下是多么一无是处,这二十五年的人生已经让我有了切身的体认。
雨下个不停。
不知不觉鼻头都湿了,让我想起那次同学会的回家路上,坐在花圃边时的事。当时我参加高中同学会,在里面闹起来,被凉介阻止,被伊万里打了一巴掌,在雨中有叶月来接我。但现在这里只有我,没有人对我伸出援手。
这个时候。
——!
我在脚下看见一个影子。
有人来了。我想到这里,抬起头一看。
「——嗨。」
眼前站着一名少女。
她个子娇小,一身服装以白色统一。穿着咖啡色的小皮鞋与白色的袜子,最重要的是头上戴着我很眼熟的——
是那个戴贝雷帽的少女。
「好巧喔,竟然在这种地方遇到。」
「啊、啊……」声音从喉咙泄出。我愕然呆站在路上,注视这名少女。
戴着贝雷帽的少女用猫一般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我。
——能对你的人生做出评价的只有你自己。
暑假期间举办的「大ISS展」,我错以为是星乃而上前攀谈的少女。她戴着贝雷帽,很亲热地跟我说话,之后又突然消失。
「呃……」我该问的问题明明应该很多。
但我说不出话来,身体就像僵硬了似的动弹不得。不知不觉间,雨已经停了,雨滴也并未落下,但少女却被一层像是结冰薄纱的雨幕隔开。
就好像时间静止了。
「『这次你记得我了吗』?」
「我……」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。「我记得。」
「太好了。毕竟要是被忘得太澈底,我会觉得好落寞。」
少女豁达地嘻笑着。仔细一看,她的身体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