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对这样的人,没有一丁点必要花税金继续帮她做延命处置。所以我要去破坏天野河诗绪梨的生命维持装置,在此执行正义。』
犯人在网际网路的各个留言板写下这样的内容。而且这个人不只是在网路上发言,还打算实行杀人预告。犯人在晚间潜入医院,并且尝试侵入她沉睡的病房。当时犯人做出了用喷漆在病房窗户上涂鸦这种令人费解的举动,被警卫发现,犯行本身以未遂作收。遭逮捕的犯人是个身材发福的光头中年男性,本名井田正树。高中毕业之后在当地公司就业,但因人际关系发生问题而辞职,二度就业不顺利,茧居在家数年后犯下了这起犯行。
井田正树遭到警察逮捕,法庭以杀人未遂及擅闯民宅罪判决有罪。考虑到对社会造成的影响,法官处以实刑,必须入监服刑。几年后,他服完刑期,获得释放,之后就下落不明。以上事件就以井田正树预告犯行时所用的网路ID,称为「Europa事件」。
——听说在网路上他还被称为「Europa神」,相当有名。虽然我想这样叫的人几乎都只是闹着玩,但其中也有一些真正的「信徒」,相关的讨论串气氛还真有点危险。只要看哪个艺人或政治人物不顺眼,马上就有人写:「要执行正义!」
执行正义——在Europa所用的网路黑话里,这就和「杀了他」同义。
※
「你知道『Europa事件』吗?」
我问出这句话的瞬间。
真理亚悲痛地皱起脸不说话,显然我深入了某个核心。她眉头紧皱,表情僵硬。
我心想:奇怪了。
「Europa事件」本身以未遂作收。虽然是很过分的事件,但真理亚的表情会比谈到星乃父母死于意外时更加难受,就让我觉得有蹊跷。
「……我知道。」她以今天最低沉的嗓音回答。「你听谁说的?」
「呃,网路之类的。」
「是吗?」
她又说了一次:「是吗,网路啊?」
——这是怎么了?
她看起来不对劲。
「网路上写了什么?关于这个事件。」
「这……」
我把从凉介口中听来的情报与自己查到的消息摘要说给她听。自称Europa的男子预告将杀害星乃的母亲。此人实际做案,但以未遂作收。
「你觉得这个事件没什么大不了吧?」
「咦?」
「不是吗?网路上多的是这样的事件。先闹得沸沸扬扬,然后有人预告犯罪、执行、失败。脑袋有问题的网路使用者身上常见的崩溃……差不多就这样吧?」
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但还是点点头。她指出的部分也的确就是我抱持的印象。
「事件本身以未遂作收,犯案的笨蛋遭到逮捕,受到法律制裁……可是啊——」
说到这里,她的眼睛就像猛禽亮出犀利的光芒。感觉像是用眼神将累积在心中的某些东西硬压下去。
我想起了「杀意」这个字眼。
「话一旦说出来,就不会消失。不管在现实,还是在网路上。」
「这是什么意思?」
「犯人在网路上不断发言表示天野河诗绪梨没有活下去的价值,是税金小偷,把这个罪犯的生命维持装置关了。不只犯人自己,有很多人都搭上这股热潮,写下这样的话。他们相信周刊杂志没有根据的报导,无论是对昏迷不醒的诗绪梨还是已经死去的弥彦流一都疯狂抨击,是一阵谩骂的风暴。」
网际网路上有着一种称为「灌爆」的现象,就是批判性的留言形成一股热潮。我也在过去的匿名布告栏,或是叫作懒人包网站的留言精华网页看过,都是一些很过分的留言。对昏迷不醒者的中伤;对已死去者的毁谤。
「你觉得这些,是『谁』在看?」
谁在看——这是什么意思?
「弥彦已经死在太空,诗绪梨也昏迷不醒。那么,是谁在看这些?」
我一开始还听不懂真理亚这句话的意思,回答不出来。
但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。
「难道说……」「没错。」
真理亚把视线固定在虚空,述说答案。银色的刘海遮住她的脸,让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,只看得见她的嘴唇就像检察官宣读嫌疑似的淡淡动着。
「就是星乃。」
我说不出话来。
「大家凑热闹,出于好玩扔出的石头,全都打在那孩子身上。去死、杀了她、这是正义、天谴。写上去的恶意,全都打在一个十岁的女孩子身上。」
「你是说,星乃看了布告栏?」
「不是她想看,也不是有人告诉她。可是啊,这种事情就是会传到她耳里。尤其那孩子头脑好,直觉又敏锐。偶然听到风声,凑巧看到什么线索,一步步查下去,那些像是恶意结晶的言语洪流就会涌出来。只要看到一次,大概就逃不了吧。就算隔天就关上电脑,记忆也不会消失。现在,有人在别的地方抨击自己这家人,抨击死去的父亲、昏迷不醒的母亲。你觉得她那纯真又柔软的心灵会变成怎样?一个小孩死了父亲,在病房里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,孤身一人面对几千几万枝恶意的箭,到底会变成怎样?」
我心中忽然浮现出一幅景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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