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亲身体验过的现在,我仍然迟迟难以置信,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作梦。
绑完鞋带,我走下楼梯。这满是铁锈的楼梯和八年前一样破烂,不一样的只有从下数来第三阶还没凹陷。
今天接下来该怎么办呢——正当我想到这里时。
突如其来的喀嚓一声。一种像是金属互碰的独特声响——开锁的声响。
我心想不可能,但仍转过身去,结果……
我倒抽一口气。
二楼最边边的房间门已经打开,一名少女用门板遮住身体站在那儿。她披着一件与她娇小身躯很不搭,松垮又泛白的体育服外套,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蓬松地被风吹得晃动。短裤底下露出雪白而修长的双脚,和上半身服装的邋遢感很不搭调。脚上穿的凉鞋印有适合儿童的角色,配上她娇小的身躯,看起来非常孩子气,但刘海下一双不高兴似的眼睛却充满了对我的敌意。证据就是她手上抱着飞碟布偶,我知道那里面其实装了空气枪。这位美丽又难以亲近的少女。
天野河星乃,十七岁。
「啊……」最先是一股觉得必须说些什么的念头推动了我。「呃,你、你好。」
我想不出什么中听的话,意识无法从眼前的少女身上移开,脑袋的线路短路似的无法正常运作。
星乃站着。星乃活着。星乃看着我。
我就像被吸过去一样,从楼梯折回去,再度回到二楼走廊。然后我踏出一步,少女就做出全身一震的退缩动作。我心想不妙,又退回半步。
我们隔着这令人心焦的短短几公尺距离对峙。
「——为什么?」
起初,我不懂她问这话的意思。
少女带着冰冷的眼神说下去。
「你为什么知道这是『木星』?」
「啊……」
——不好意思,我按了这么多次木星。
我这才发现自己失言。这个时代的我还不知道这款对讲机,我没道理会知道她私人发明的名称。
「啊,呃,那个……」我吞吞吐吐起来。「我……我是听真理亚伯母说的。」
「听那女人说的?」
那女人——这个称呼让我耿耿于怀。
「嗯、嗯。她跟我介绍你,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听她说起的。」
「你?」
「星、星乃。」(注:日文中叫对方名字比直呼第二人称来得礼貌)
「可以请你不要这样装熟地直接叫我名字吗?」
「那……天、天野河……同学。」
我觉得非常不习惯。我上一次用姓氏叫星乃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啦?
她从杂乱的刘海下,以毫不掩饰敌意的眼神盯着我看,自顾自地想通似的回了一句:「是吗?」
「所以全都是那女人指使的?」
「咦……」
「那你就回去跟她说,不要多管闲事。」
她忿忿地撂下这句话。
我想不通。星乃和真理亚感情这么差吗?我试着在脑内叫出八年前的人际关系,但从老旧的记忆里就是找不太到我要的资料。星乃与真理亚,被监护人与监护人。从星乃的观点来看,是过世父母的好友;对真理亚而言,是过世好友的女儿。我只挖得出这种表面的资料。
「呃,我……」总之得说点什么才行,得维系住跟她的关系才行。我以往前倾的姿势靠近一步。
结果就在这一瞬间……
啪!
一声清脆的声响,有东西打在我脚边。
「唔哇!」
仔细一看,星乃举起飞碟型的布偶,「准星」对准了我。
「等、慢……」
我还来不及说话,脚下又传来啪的一声。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一种叫作BB弹的空气枪子弹,是天野河星乃的标准配备。
「你敢过来我就开枪。」
「你明明就已经开枪了吧!」
似乎是对我的回答不满,又是一枪打在脚下的地面。「唔哇喔!」我像个小丑蹦蹦跳跳。
「好啦,我回去总可以!别开枪!很危……好痛!喂!住手!很痛啦!」
每次我一开口,子弹就打在我脚上。非常痛。
「别再来了。」
「喂!你!给我记住!」
我一边重复和上次的「第一次接触」时同样的台词一边开溜。
2
我被赶出银河庄后,束手无策。
「哇,好糟……」
卷起裤管一看,腿上有好多BB弹的弹痕,排出北斗七星似的痕迹。我想起了「枪口不可朝人」这句连小孩子也懂的警语。
——我都忘了,她以前很凶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