束,压低了脸,从背后照着她。
她被夕阳照亮,我被酒馆的屋檐遮在影子里。为什么我会隐约觉得无地自容呢?是因为酒醒了?还是因为医师夫人与无业人士之间的身份差距?
「……那我差不多要走了,也愈来愈冷了。」没聊上几句我就道别,转过身去。
「啊,平野!你知道要开同学会吧?」
「同学会?」
「就是二A的同学会啊。你应该有收到通知邮件吧?」
听她这么一说,就觉得似乎有过这回事。
「你会来吧,明天。」
「是明天吗?」
「是啊。你没看信吗?」
我完全没打算去,所以连日子也没记住。
这时她若无其事地说了:
「大家说在同学会前,要去扫『外星人』的墓。」
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抽搐。
「……是这样吗?」
「来啦,平野。难得大家聚在一起。」
「我有兴致的话啦。」
「我会等你。」
伊万里留下这句话,转过身去。她撑得拐杖吱吱作响,拖着脚走远。
夕阳照耀下的身影拖出长长的影子,迟迟不从我的脚边分开。
○
「喔~~平野,你很慢耶~~」
「啊啊,抱歉,我有点事在忙。」
「你都没变啊~~不过,是不是瘦了点?」
「也许吧。」
隔壁市区的一间连锁居酒屋二楼。平常是租给团体客用来开宴会的和式座席包厢里,塞了大约三十名男女。参加率大约八成,比我预料中来得多。
我晚了一小时参加这场同学会。一走进会场,就瞥见伊万里的身影,她朝我轻轻举起手。我撇开目光,莫名地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。
我没去扫墓。早上犹豫来犹豫去,时间就这么过去,我终于下定决心,已经是在伊万里打了电话来以后的事。等我慢吞吞地拖着宿醉的身体,好歹刮了胡子,披上唯一一件最好的西装外套,都已经过了开始时间。没熨过的西装皱巴巴的,有点霉味。
「一朗有来吗?」「梅西你气色不错嘛。」「这叫法好怀念啊。」「咦,宇宙跟黑洞没来吗?」「宇宙感冒请假,所以黑洞大概也没来吧。」「毕竟那两个是一组的啊。听说也联络不上恒野。」「怎么?那美女就只剩骆驼蹄一个啦?」(注:从「盛田伊万里」取「盛万」两字的读音,就变成形容女性下体隔着衣物隆起状的moriman)「喂,小心别的女生宰了你。」
每个人都用以前的绰号相称,怀念地打着招呼。虽然也有不少人变胖变瘦,外表有点不一样,但毕竟是老朋友,从气氛就隐约认得出来。
「凉介没来吗?」我也用目光寻找过往的好友。
「啊~~说是有急患,所以会晚到。」
「集换?」
「你也知道,他是医生啊。」
我晚了一拍才意会到不是「集换」,是「急患」。
「真没想到凉介竟然会当上医生啊~~」「对啊对啊,他在班上的成绩可是倒着数比较快啊。」「不知道是不是脑筋本来就好。」「那当然了,毕竟他老爸是医生,脑筋一定很好啊。」
朋友们聊得热络,我也随口应声,打成一片。所幸也因为几乎所有人之间都很久没见面,不至于只有我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。最近我很少和人见面,所以觉得谈话的节奏好快。
「平野,你现在做什么工作?」
「我?也没什么……在家乡应付应付。」
我不及细想,无谓地吹牛敷衍。其实我只是个无业人士,连兼职的工作也做到上个月就不做了。
「是喔,这样啊?也是啦,你这么灵巧,一定赚很多吧。」
「咦?」
「你从以前不就是这样吗?不管是考试分数还是学校课题,你都很会抓重点,用最低限度的成本过关嘛,像大考的猜题更是神。」
开了头以后,话题转移到我身上。
「啊~~没错没错,平野在这方面真的很高竿。像考学校也是应届就考上~~」「该怎么说,CP值很高啊。」「哪像我,不但重考还留级呢。亏我根本都没在摸鱼。」「那只是你脑筋不好。」大家哈哈大笑。
上班族、上班族、公务员、自行开业、专职主妇、上班族、公务员——我依序看着这群朋友的头衔。或许是长年的习性影响,我的心思立刻就会开始帮对方「估价」。
这小子是推荐入学,就业也是教授推荐,家乡的信用金库——CP值高。
旁边这个成绩差,高中毕业就直接进了微型企业——CP值普通。
对面那个重考考上知名私立大学,现在却是中小企业的约聘人员——CP值最差。
那边的女生在学生时代只勉强没留级,但跟律师男友结婚——CP值最高。
我一边偷听大家聊回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