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 「什么东西改变了?什么时候改变的?」
「透辉馆。那个让我们初次相遇的可怕事件。比起当时的我们,现在的我们就像是经历了三十五亿年的生命进化一样。」
「……」
就只有短短一瞬间。
艳美映照在车厢玻璃上的脸孔,彷佛重新变回当时那个像是生锈刀刃的少女。
我使劲摇头,甩开令人感伤的幻觉,对坐在腿上的女孩这么说。
「说这个太卑鄙了。」
「现在可是男人和女人的恋爱对决。在决定能否让心仪男子动心的重要关头,我当然要不择手段。」
艳美轻轻笑了几声,把头往我身上靠,像是要让我闻她头发的味道。
「你还记得吗?不然我也可以把大致经过说给你听。」
「……这好像是夫妻在结婚纪念日的对话。就像妻子质问丈夫,两人初次约会的地点在哪里一样。」
「呜哇!刑警先生,结果你冲得比我还要快!」
虽然有些招架不住,但推理狂依然踢着双腿,继续说了下去。
「透辉馆离大城市并不远,却盖在一座完全属于私有地的山里,是一栋诡异的洋馆。问题来了,那栋洋馆的特征是什么?」
「除了外墙之外,内墙、地板、天花板和门,全都是用透明的强化玻璃制成。那是个毫无隐私的疯狂空间,也是完全体现『亲人之间不需要秘密』这个家训的宅邸。下一个问题,这家人的职业是什么?」
总觉得好像变成一场猜谜大会了。
推理狂也依然恍如昨日,不加思索地回答问题。
「以政治家和企业董事这些大人物为顾客的占卜师。这家人异常执着于真实和不能有秘密,也是因为这个缘故。刑警先生,结果在这个事件中一共死了多少人?」
「三个。第一个是有计画的密室杀人,第二个是找到证据后的非正规杀人,第三个是嫁祸死者的伪装自杀。推理狂,简单来说犯人是谁?」
「家主的年轻夫人。那凶器是什么?」
「十字弓。不过,我记得箭有时候是从弓射出去,有时候则是被凶手直接拿着刺杀死者。再来就是,那位脸上包着绷带的可疑执事到底是什么人?」
「大家都误以为他是顾虑到旁人的观感才会蒙面,但其实脸上的伤早就治好的普通执事。女仆小姐一共洗了几次澡?」
「六次……不对,算上年轻夫人和坐轮椅的大小姐在途中洗澡的次数,其实应该是四次才对。」
「为什么你记得那么清楚!」
「因为我要回答你的问题啊!」
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下。
隔了一小段时间后,推理狂如此说道:
「哈啊……哈啊……那凶手第一次杀人时用了什么诡计?因为所有墙壁都是透明的,照理来说凶手的杀人行为应该会被看光光才对。」
「利用每个房间墙壁旁边摆设的家具位置。虽然每个家具都只是普通的落地灯和衣柜,但要是把那些家具重叠起来,就能完美地遮住一整个平面。凶手把那些家具分别摆在从客厅到犯罪现场的每道透明墙壁旁边,利用这道特制的百叶窗隐藏犯罪现场。那年轻夫人的动机又是什么?」
「年轻夫人是再婚的后妻,无法融入那个家族。她受困于占卜师家族那种『家人之间不需要秘密』的执念,想要让所有人的灵魂合而为一。问题来了,那名侦探艳美小姐又是怎么解决事件的?」
「我还记得。」
我依然让推理狂坐在大腿上,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天花板。
当时,我被真凶用十字弓射伤侧腹,然后──
「……你真的气疯了,把用强化玻璃打造而成的透辉馆彻底摧毁。年轻夫人被一大堆玻璃碎片直接砸中,受到只剩半条命的重伤。真是可怕。」
「艳美小姐的恋情也就此展开。真是不好意思……啊!」
就在这时,推理狂抬起坐在我腿上的小巧屁股。
无法直视的光景近在眼前,让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,但推理狂好像一点都不在意。不,说不定她是故意的。总之,她正看着窗外的景象。
「正在做准备的夜光游行队伍里,有一辆发出橘色光芒的马车。刑警先生,那好像是据说十次里只会出现一次的罕见山车喔!听说只要以那辆山车为背景拍双人照,恋情就会开花结果!」
「……你不觉得会跑到晚上的游乐园,还一起拍双人照的家伙,恋情不会开花结果才是怪事吗?」
「呵呵,你承认了?刑警先生,你总算承认我们的关系了吧!」
「笨蛋!拜托你不要用那种说法啦!」
艳美的屁股再次回到原本的地方。她还是一样坐在我腿上踢着双脚,看向窗外发出兴奋的叫声。
我从背后轻轻抱住她的身体,假装双手是安全带,同时如此想着。
推理狂当然应该有发现,这个乍看之下过得很幸福,但其实处境相当危险的国家……不,是全世界都被逼到绝境了。这家伙没那么笨。可是,尽管她有注意到这件事,却还是选择追求快乐到最后一刻。
这像是怀梦少女才会做出的选择。
可是,其实她应该也很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