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
樒的一只手死了。
三钴杵脱手而出,掉进漆黑的大洞穴中。
我们两人也摔落到远方另一间小屋的屋顶。尽管自己喘不过气,我还是赶紧竖起右手的两根指头。这里已经不是樒的支配地区,也没有不明原因的热病侵袭我。我压在上面,樒被压在下面。双方都迅速出手,瞄准对方的要害使出刺击。
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。
我的指头刺进樒的喉咙,樒的指头也从旁边稍微划过我的太阳穴。
「呜……?」
樒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仰望著我。
她的嘴巴像是金鱼一样不断开合,在气管几乎被毁的情况下,依然勉强挤出声音。
「你……」
「嗯?」
「……难道就没有愿望吗?连一次都不曾想过……即使明知自己只能破坏,也还是……想要帮到某人的忙吗?」
「这个嘛……」
难道那就是菱神家始祖的愿望吗?
难道她只怀著这样的渴望,就在这个世界徘徊了一千年之久吗?
可是──
「那种事情……我在诞生于世的第一年就放弃了。」
就在这一剎那……
即将毙命的樒再次瞪大双眼。直到最后的最后,她依然没有求饶,而是让全身的肌肉跃动起来。这不是为了逃跑,也不是为了重整态势。
她要杀人。
她要杀死眼前的目标,也就是菱神舞。
她相信那么做肯定可以帮到某人的忙。
尽管身为「菱神之女」,就算在这个广大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也好,她也希望有人能对她说声谢谢。
不过……
老婆婆,这就是你的败因。
我能取得胜利,不是因为我是骗术专家,也不是因为那些事前准备派上了用场。
而是因为更简单的道理。因为菱神之女会招来灾厄。
樒越是想要帮上忙,这个诅咒就会变得越强。
「所以我才不会死。」
「什么!」
「所以你才帮不上别人的忙。直到永远。」
这就是始祖与末代的差别。
讨论谁对谁错毫无意义。我把刺进她脖子里的两只指头继续插进去,不光是气管,甚至还贯穿脖子,连延髓都破坏掉了。
我听到湿滑的声响。
分出胜者与败者了。
很遗憾,我们的世界就只有这样的区别。
6
菱神家的始祖──菱神樒停止活动了。
花变成果实,最后枯萎腐朽。我从白发大大地摊开来,再也不会动的娇小身体上滚到旁边,然后在屋顶上翻滚。我无法让身体停下,就这样从屋顶滑落到地面上。
「呜……」
双脚没有感觉。
当我用炸药炸飞自己时,好像伤到骨头了。就算有「夜樱」的辅助也没用,必须用到修复人体的「工具」才行。只要先用滴管注入药水让骨头固定,然后从外面用护木固定,应该还能勉强站起来吧?
正当我想著这种事情时──
「伤脑筋……想不到樒小姐会在这种地方被干掉。」
就连我都感到背脊发凉。
我无法移动粉碎的双腿,趴在地上勉强抬起头,看到一位跟明治时代的肖像画一样穿著礼服,还戴著单眼镜的长发男子。那家伙还跟爱养宠物的人一样,把一只跟胫擦一样的妖怪抱在怀里,身旁则跟著一位身穿纯白浴衣,脖子上挂著头戴式显示器,用薄纱遮住半张脸的冷酷座敷童子。因为单眼镜与薄纱的缘故,让人很难看得出来,但其实他们两人都有著不同颜色的眼睛。严格来说,这一人一妖是互相交换了一颗眼睛。
胫擦阿初。
百鬼夜行极制四零式座敷童子──迷。
还有胸前挂著完整家纹的那名男子。
「咒……!」
「毕竟她好歹也活了千年之久,让我对她很放心,但这就代表有形之物终会腐朽吧。我觉得盛者必衰这句话,可说是日语中最恶劣的词汇,但又有谁能否定这种恶习?」
大事不妙。
只要有「工具」的话,我就有机会修好双腿。可是,这些家伙绝对不会给我那种机会。对方是单枪匹马对抗现任百鬼夜行的最强术者,以及能够从无到有创造出世界的命运的四零式座敷童子。要是这种家伙一起杀过来,连起身都办不到的我根本毫无胜算。
那我该如何是好?该向其他人求救吗?胫擦不在考虑之中,「送葬的龙姬」也被樒打飞出去,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。换句话说,她不在我的控制之下,无法成为战力。
怎么回事?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