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「没错,一介普通的高中生,肯定什么都办不到。」
祝毫不客气地如此回答。
然后──
「所以,你才会因为自己毫无感动而受到打击不是吗?」
「什么……!」
「阵内忍或许想把某种温柔的想法传达给你,也或许想藉此阻止青行灯。可是,他失败了。他赌上性命,一如字面意义被生吞活剥,即便做到这种地步,也还是丝毫派不上用场……而这个事实令你感到遗憾。你学到了悲伤。这不也能算是他的胜利吗?」
更何况……
青行灯是由一百个鬼故事,也就是一百种传说结合而成的致命诱发体。
无关于其善恶,她是个对「听别人说话」这件事非常感兴趣的妖怪。不管是别人说的话,还是敌人说的话,对于接收情报这件事,她应该都不会感到排斥才对。
然而,她无法接收到那些讯息。
少年不惜赌上性命也要传达的某种讯息,她连一丝一毫都接收不到。
最后……
如果那些话是等同于自己父母之人的遗言呢?
「不可能……」
从颤抖的嘴里吐出了话语。
没错,她的嘴巴不知为何违背主人的意愿不停颤抖。
「我可是掌管一百种恐惧,而且凌驾在其上的存在。那种无可救药又毫无价值的平凡感性,我怎么可能会有……」
话才说到一半,青行灯就发现了。
她发现自己摊在地上的四肢完全使不上力气。还发现就连不需要用到手脚,光是用一个眼神或想法就能发动的诅咒与作祟,也无法正确锁定敌人。
「看来问题不是出在身体构造上。」
祝冷静地分析。
「人类蓄意杀害其他人类所需要的『觉悟』,是不知情的人所无法想像的。只不过,在人类与妖怪之间,并不见得会产生同样的感情。」
「你在……」
「假如说……不管能力有多么强大,一旦妖怪得到了跟人类一样的感性,那就算你拥有一百种『杀人的能力』,还是能以这些能力为基础衍伸出无限种可能性,最后也还是无法扣下扳机吧。说真的,对于只想杀掉敌人解决问题的我们来说,这种做法实在是非常令人感兴趣。」
「你在跟我开玩笑吧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!」
彷佛要否定一切般,青行灯放声大叫。
靠著与那纤细躯体一点都不搭的爆发力瞬间起身后,青行灯像颗炮弹般冲向祝。她挥出足以将周围树木一并切断的五指利爪,想要一举砍飞祝的脑袋。
然而──
「果然……」
祝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。
青行灯的指尖不自然地停在只有毫厘之差的地方。
「你得到的全新感性,似乎让你无法对无力反抗的十岁少女痛下杀手。」
「……」
「不需要害怕。在教育的最初期,孩子都是透过模仿父母的言行培养情操。当然,因为孩子不是超能力者,所以没办法百分之百理解父母的心情。大家都是跟你一样,擅自做出解释,当作自己已经理解,继续迈向下一个阶段。」
祝稍微眯细了眼睛。
「能够得到这种理所当然的机会,我觉得你反倒应该诚实感受其中的喜悦。因为你有一个不惜做到这种地步,也要告诉你某种道理的父亲。」
尽管嘴巴上说那是理所当然的机会,也还是有著没能得到那种机会的少女。
那名少女年仅十岁,却不得不担任百鬼夜行的首领。
因为亲人出手暗杀,使她同时失去了双亲。
「竟然不是开玩笑……」
距离只有短短几公分。
可是却无法触及少女纤细的脖子,在伸出的利爪微微颤抖的同时,青行灯小声说道:
「不能诅咒人、不能害人、不能杀人……这样的我,到底该怎么继续当个青行灯!」
「虽然孩子是看著父母的背影成长,却没有必要连自己的人生都被绑住。」
这也是祝无法得到的东西。
正因为少女只能靠著继承家业来保护世界,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理想。
「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决定。只不过,前提当然是得先等你偿还完所有的罪过。」
「……」
青行灯沉默了好一阵子。
即便拥有跟山一样多的凶残杀人手段,现在的她却无法将之用于原本的用途。由于阵内忍牺牲自我的行动,让她得到了崭新的感性,导致她的一切武器都被这个极为奇怪的保险装置锁上了。
「你不杀我吗?」
「虽然在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后,要找出不用杀掉你就能让众人信服的方法还比较困难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