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卷 第一章 起@阵内忍&米咲寻

蚣吧。

  人类没有美丑之分,只差在会不会掩饰自己的丑陋。既然如此,那就让所有人都无法继续掩饰吧。只要所有人的外表都一样,应该就能好好比较彼此的内在。这么一来,人类就会发现自己有多么低劣了吧。

  如果我在Kasane_12这个虚假的外壳里忘记「自我」,变成一具普通的人偶,心中或许就不会涌出这种感情。我应该会按照父母和老师的期待,变得只会说出大人们喜欢的答案,变成完美无缺的恶心空壳吧。

  然而,我找回了「自我」。是那些温柔的妖怪帮我找回的。

  因此,我无法忍受。我要为了它们奉献这样的「自我」。

  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,我都会坚持下去。

  14(阵内忍)

  『换句话说,就是亲和性的问题。人类会随著年龄增长而变得讨厌昆虫,这一点都不过分,只是正常的感性。而小幸的变化速度比别人慢了点,所以才能够融入我们,但她身旁的大人们却无法认同。我不是没有猜到我们会被拆散,但这对小幸似乎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。那股恨意没能在短时间内消散,反而一直静静地燃烧,最后甚至驱使她跟其他孩子们一起组合出「灵封」。』

  大百足这番话虽然有些奇怪,但我并非完全无法理解。

  我会这么想,说不定是因为我住在满是妖怪的智慧村。

  ……这么说来,我自己也不太擅长面对大蜘蛛或蟑螂之类的东西。就算是独角仙,一旦把它翻过来,看到那软趴趴的肚子,我也会觉得恶心。不过,一旦对象换成会说人话的大百足,那种感觉就消失了。我猜这是因为,既然知道能够用话语请对方离开,感觉起来就没有那么可怕了。

  『我跟小幸以外的孩子们从来不曾直接接触过。八成是在我们销声匿迹后,小幸在有著同样烦恼的孩子们面前美化了我们的事迹……因为他们不曾真正见过我们,所以幻想美化的速度也会更快吧。毕竟我们并不是值得别人憧憬的家伙。』

  大百足说,这整件事是个错误。

  大百足还说,鼓励兰园幸是不负责任的行为。

  可是──

  「……话不是这么说的吧?」

  『嗯?』

  「在这件事情上,你确实失败了。不过,事情的『开端』并没有错。你真正的错误,应该是默默销声匿迹,就这样把问题丢著不管,没有做好『结尾』的工作才对吧。你们接纳被逼到绝境的兰园幸这件事,不管怎么想都是正确的……若非如此,谁知道那孩子现在会变得怎样?我光是用想的都觉得可怕。」

  『至少她不会遇到这种事。』

  「然后变成没有灵魂的优等生吗?她或许会上吊自杀也说不定。就是因为能够轻易看到这样的未来,你们才会插手管这件麻烦事的,不是吗?」

  『……』

  「在正确的事与错误的事之间,你选择做正确的事。你做了值得骄傲的事情。如果你做了正确的事,却还是没能拯救兰园幸的话,那就是因为本应走上正途的兰园幸走偏了。既然如此,那只要把她拉回正轨就行了。只要让火车回到正轨,顺利抵达终点,事情就能圆满解决。这才是最好的做法,我说错了吗?」

  大百足沉默了好一阵子。

  可是,轮流看向我和米咲寻的脸后,它转动脖子……说得更明白点,就是垂下头如此说道:

  『拜托了……为了拯救小幸和那些孩子,你们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吗?在他们跨越最后一线,真的夺走人命之前……』

  这个问题根本没必要回答。因为如此提议的人是我。

  米咲寻不知为何向我伸出他小小的拳头,所以我也轻轻握拳撞了回去。

  就在这时,唐伞发问了。

  「可是,只靠那些小朋友的力量组合出『灵封』,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发生吗?虽然他们的人手多达几十人,甚至还要更多……」

  『除了Kasane_12之外,小幸他们还有其他的烦恼。那就是俗称的天才计画。与其说是补习班,那里更像是研究所。那是一种经由人工改造脑部结构的商业行为,我记得那个地方好像叫做医学营。』

  「……开什么玩笑,那不就是所谓的心理创伤断线法吗?那是一种透过制造痛苦的方式,把多余的神经突触全部关闭,只留下跟学业与才艺有关的线路的特殊学习法。这种学习法在电视节目和网路新闻的头版上都曾经介绍过,游走在极度接近违法的灰色地带。」

  此外,如果电视上的消息没错,身为创始人的那名男子似乎还经营著好几项事业,像是把不愿上学的孩子硬拉出房间,然后关进防空壕里「反省」的活埋教育论等等,搞出一堆研究所和补习班后,藉此做了许多胡搞瞎搞的事。

  「我觉得兰园同学很厉害,读书、运动、时尚、才艺、做菜样样都行,对此一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。」

  同样是个孩子的米咲寻如此说道。

  「她到底是怎么样在一天二十四小时内学习那么多东西呢?不过,我错了。时间根本不可能够用。」

  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心,都因为大人的虚荣心而被逐渐改造的孩子们。

  就是这样被夺去「自我」,变成父母亲装饰自己的勋章和奖杯。

  ……大百足它们接纳兰园幸果然是对的。要是放任这些孩子们不管,他们可能会沦落到比当个变态收藏的人类标本还要凄惨的结局。

  「也就是说,那些孩子们彻底利用自己天才般的头脑,同心协力组合出了连大人都自叹不如的『灵封』对吧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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