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」
是为什么呢?
「只是,第一次见到你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。」
我开始述说。
小学四年级时母亲突然过世,以那天为界,日常生活完全改变,母亲离开后的日子变成新的日常,然后开始习惯这件事……其他还说了许多,想到什么就说什么。
我说完后,「这样啊。」纱希轻声低喃。
那之后,我们沉默了一段时间。
载著坐在后座的纱希,骑过养育我长大的城镇。
站前道路的商店街、红色鸟居和小祠堂、白色墙壁的柑仔店、运动用品店、以前就读的小学……
很不可思议地,我的视野好清晰。
如镶上珍珠般一个一个浮在半空中的白色街灯、经过身边的车灯、过去谁为了不让人在这边迷路而树立的古老路标、闪烁的灯号、替城镇运送光明的好几条黑色电线,连平坦的地面也看得一清二楚。
穿过住宅区,骑在田间小路上──接著终于抵达我们熟悉的那座桥。
我把自行车停在桥边,让纱希下车。
清新的夜晚空气中充满了秋虫互相叫唤的声音,她凛然站立的姿势,一瞬间让我说不出话来。
「──明天是周日,可以约早上九点在这边见吗?」
我勉强挤出一句话。
「嗯,麻烦你了。」
纱希点点头。
接著像是有话要说地抬起头。
我放松握著自行车龙头的手,等她。
「春人同学。」过了一会儿,纱希看著我说:
「将来你感到寂寞时,我没有办法在你身边,但现在这个瞬间,我为你祈祷。请你千万别忘记,曾经有人非常重视你──在我消失之后,也请你务必把我的祈祷带到生命最后。」
「……谢谢你。」
看著站在桥边的她,我突然发现。
纱希或许会消失。但即使纱希消失了,我大概、肯定没有办法回到认识纱希之前的自己。纱希的存在,她带来的影响已经无可救药地编织入我的人生中了。
「别担心,我会好好带著。」
她消失到底会是怎么一回事,不到事情发生我也无从得知。但我想要好好带著走下去。开心的事情,悲伤的事情,她的心情,全部。
我跨上自行车,想要说「掰啦」时转了个念头。
「纱希。」
「干嘛?」
「再见。」
纱希瞬间吓了一跳,然后笑著说:
「嗯,再见。」
◇
──到底是从何时开始,我已经记不清楚了。
当我发现时,我已经在不知名城镇的陌生桥上。
在没见过的景色中,只是茫然地感知自己应该已经死掉了,所以想著「那就消失吧」。
想著「我应该要消失」。
然后,从峭壁一跃而下。
在空无一人的森林中上吊,跳进河里,尽量不造成任何人困扰地尝试了许多让自己消失的方法。但不管哪个方法,都没办法让我消失。
不管怎么做,当我再次有知觉时,我又回到一开始那座桥上。我在那里看了秋天。
看了冬天。
看了春天。
在第二次初夏来临时,我无法忍受继续待在这里的恐惧,从这里迈出脚步。不觉得热也不觉得冷,季节的交替扭曲成一团,彷佛像走在没有尽头延伸下去的海市蜃楼当中。
在远方白云下缓慢行进的电车好像是铁皮玩具。
红如恶鬼的夕阳。
感觉随时都会消失的细小月亮。
就像因为什么原因而对频或错频的收音机一样,偶尔会意识到这些东西又接著消失。
我不停行走。连自己以什么为目标走也不清楚,就这样走了好几天、好几天。走著、走著、不停走著──我到底走了多久呢?
不经意抬起头时,看见远方桥上有人静静站著不动。
随著距离拉近,那个人的身影也越变越清晰。
白色衬衫加上黑色长裤……学生制服……是高中生吗?
他独自一人。
一个人,注视著河川。
「那个……」
我也搞不清楚我为什么想要这么做,但我想,大概是因为他一个人站在桥上吧。
我朝他搭话。
「可以请你消灭我吗?」
他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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