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SAKI稍微低头静默。
我开始觉得她很可恨。
这是SAKI主导的沉默,所以我对这个气氛束手无策。她已经到了我的话、我的手无法碰触的地方,我放弃自己主动搭话。但立刻对自己的幼稚感到空虚,下一秒被不知名的寂寞袭击。我知道孤单的寂寞,但是,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不是孤单一人却感到寂寞。
我只是静静地瞪著道路的一点看。
──现在,几点了啊?
好几个人的笑声经过我们身边。
人潮不知不觉中变少,满足享受祭典的人们似乎已经回去各自想去的地方。我们就在祭典当中被这个潮流拋下了。
过了一会儿,SAKI终于有要开口说话的迹象,我看著她,但她没有看我的眼睛,只是注视著前方说了一句:
「回去吧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
我点头后,她站起身。
我晚了一步也跟著起身。
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人潮中,我时不时偷看SAKI。无法阻止自己不这么做。她似乎有发现我的视线,却没有和我对上眼。
随著离祭典会场越来越远,热闹的祭典魔法也消失了。
靠著零星点在的街灯光芒,我们走在回家路上。明明用相同步伐走同一条路,却完全没有走在一起的感觉。越是一起走,却觉得我和SAKI的距离越来越远。抵达停车场,在晚上才出现的日本暮蝉鸣叫声包围中,我插进自行车钥匙。
「上车吧。」
我跨上自行车后对SAKI说,她小声说了什么,大概是「拜托你了」之类意思的话吧。我含糊回应,看著前方,靠气息确认她上车了。
「出发啰。」
脚朝地面用力一蹬,两人就在黑夜中前行。
四周的田地传来青蛙鸣叫声,带著淡淡光彩的云朵那头微微透出星光,我边骑自行车,边在心中不当一回事地想著明天可能会下雨吧。SAKI和去程相同一语不发,但那和去程的沉默本质完全不同。
经历漫长沉默后,再过不久就要抵达石桥时,SAKI突然在我耳边喊「春人同学」。
吓了一跳的我,踩踏板的脚一瞬间顿了一下。
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,但我还以为她今天会贯彻沉默。
「干嘛?」
我尽可能以平淡的语气问。
「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让你看见消失时的样子隔天的事情吗?」
「嗯。」
「我差点哭出来,当时你问我了吧。」
「我说了什么啊?」
「你问我为什么。」
「是啊。」
我确实那么问了。
「我说我先前很害怕,对吧?」
「嗯。」
话语跟著风景不停朝后方飞逝,所以很难听清楚。我看著前方,把全副精力专注在背上,希望可以再多感受一点她的气息。
从风的缝隙中勉强听见她细小的声音。
「一开始没有好好让你看我消失的样子真的很对不起。因为我很害怕。怕突然让你看到那个,你可能会害怕。害怕你……会不会就不再出现了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你可能会觉得很恶心,而且──」
「不是。」
「咦?」
「我问你为什么现在说这个。」
「……」
没听到。我大声说:
「欸,你有在听吗?」
不知不觉中发出愤怒的语气,才刚说出口,就对自己的语气感到悲伤。
「我有听。」
但她没有回答上一个问题。
我继续踩自行车。
终于抵达桥边,停下自行车。
确认SAKI下车后,我也跟著下车。
浑圆的满月光芒落在黑色澄清的河面上,几乎令人发疼,光线像是扭身般在河面上摇晃。草木静静伫立,夜晚的河川充斥「铃铃」的虫鸣声。
SAKI全身吸饱月光,无声无息地看著我。
──我一直很希望她可以好好看我的眼睛。
但当她真的注视著我,她的眼睛中装满温柔、寂寞,让我想要逃往别处。
SAKI开口说:
「春人同学,我有件事想拜托你。」
「──什么事?」
有不好的预感。
「让我听你的心跳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