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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止,境内恢复平静时,我开口问:
「有想起以前的事情吗?」
「对不起,我想不起来。」
「你有想去的地方,或是想尝试看看的事情吗?」
「对不起,没有。」
「……如果有,我会帮你。」
「谢谢你,对不起喔,但我真的什么也没有。」
「那个啊──」
我打断SAKI的话说:
「可以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吗?」
「──」
SAKI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我知道她把已经到嘴边的「对不起」吞下肚,这让我更加烦躁。SAKI老是马上道歉,而这相当消磨我的心。我无法压抑焦躁地瞪著SAKI,但在下一秒,我感觉自己的焦躁如海浪般消退。
她忍耐著什么,即使如此还是用顾虑什么的眼神看我。
……我心想,对我生气啊。
但SAKI没这么做,而是正面接下我几乎迁怒的怒气,而且还很贴心地对我说:
「春人同学,一直以来很谢谢你。」
我摇摇头。
错不在SAKI,而是在我。说到底,反覆问她无法回答的问题,让她不停道歉的人是我,但我无法克制自己不确认。
「嗳,春人同学好像不太常笑耶。」
SAKI抢先我一步说。
「咦?」
「你没有自觉吗?」
「也不能说没有……」
「你最后一次笑是什么时候?是怎样的情况,很高兴或很开心吗?」
总觉得SAKI好像很拚命。
「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?」
她的接连提问又让我稍微感到烦躁。
「谁知道那种事情啊。」
「那么,我们一起做些很夏天的事情吧?」
SAKI开朗地说。
「很夏天的事是……」
「像是去祭典……之类的……?」
「可以啊。」
回答后才想到,去祭典也就表示要走进汹涌人潮中。图书馆是没有问题,但图书馆和祭典的人潮完全不同。啊啊,但在这之前还有个问题。
「这边的祭典已经结束了耶……」
我说完后,SAKI这才露出惊觉的表情。
「对不起,我没有好好思考这些问题。」
「啊,等一下。」
我想起在图书馆布告栏上看见的海报。
「我记得,后天在隔壁镇上有,那也可以吗?」
邻镇的祭典规模不大,而且大概也几乎不会碰到认识的人。这样反而好。想到要是有个万一,尽量别让认识的人看见我和幽灵走在一起比较好。
「用走的可以到吗?」
「是可以……我们骑自行车去吧。我载你去,我也没有去过,用走的大概会非常花时间。」
「可以吗?」
「嗯。」
我们约两天后的傍晚六点半在桥上会合,这天就解散了。
「掰啦。」
我一如往常在桥上挥手。
「嗯,掰掰。」
SAKI也一如往常对我挥手。
──那时我光自己的事情都应付不来,完全没有发现她为什么要约我去祭典。
◆
八月二十六日。
夏日祭典当天。
早上醒来后,我在床上发呆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总觉得很疲倦,想要就这样一直睡下去。即使如此我还是努力起床,一如往常地煎荷包蛋、吃早餐、打扫家里,度过父亲上班后的空白时间。
将近傍晚时,我换上自己的衣服中最清爽俐落的衬衫,仔细刷牙、整理好仪容后打开门,抬头看开始入夜的天空。用力吸一口气,消退的热气中带著淡淡的夏日气味。夏天还没有结束。但也已经过了盛夏时节。
「呼」地吐气,以那座桥为目标,我朝北边骑去。
长长架设在空中的黑色电线,逐一开始点亮的路灯,地面的蓝色细影,车子错身而过时的废气气味。因为我提早出门,离约好的六点半还有充裕时间,我慢慢地踩踏板。
许多蜻蜓在透明的天空高低交错飞翔,进入田间小路后,开始听见稍显寂寥的嘓嘓叫声。最后,我看见SAKI站在桥上。在我停下脚踏车的同时,SAKI过桥走到我这边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