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卷 *III*

  *Ⅲ*

  火箭自舰桥前方的垂直发射装置(VLS)飞出。

  是舰对空飞弹。

  被击发出去的飞弹拖著猛烈的白烟,在海上飞翔。弹头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,逐渐远离护卫舰。

  陆续抵达的战斗机队投掷出机翼下的武装。晴朗的天空中,产生出来的大批凝结尾朝著岩石群而去。四发,五发,六发。所有喷射火焰一被吸入目标,爆炸随即发生。膨发的火焰和黑烟,怪异地涂满覆盖了四周。

  然而,地狱般的景象并未持续太久。

  参差不齐的岩石从稍稍散去的烟雾中现身。好几块岩石尽管粉碎了,却仍继续飘浮在半空中,而空下来的空间里,很快又有其他岩石滚进来。就好比自动贩卖机的供给装置一样,会有别的质量来补充、取代失去的质量。

  虽然接著又有第二波、第三波命中,但是情况依然不变。海上的岩石群照旧稳稳地伫立在那里。

  「感觉只是在浪费弹药啊。」

  鸣谷慧看著手机里的影片,一边喃喃自语。岩石群的影片中,打上了「开普敦外海,南非共和国」的字幕。时间显示为上午十一点,虽然不确定和越南有多少时差,不过应该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吧。这是袭击全世界的十一月二十五日的混乱的一幕。

  一辆辆机车呜呜地呼啸而过。

  这里是金兰附近的都市,芽庄的商店街。慧正在摊贩旁的桌子前吃早餐。坐在隔壁的格里芬吃的是热呼呼的河粉,坐在正对面的法多姆则是把越式法国面包,也就是越南版三明治放进口中咀嚼。

  结果最后还是没能回国,在这里过了一夜。虽然八代通先生说「机会难得,去看看当地的城市吧」,就把他们送了出去,但是他实在没有心情去享受异国情调。注意到时,自己正不停地用租来的当地手机,拚命上网找寻岩石群的情报。

  阿尼玛们似乎也同样心情忧郁。法多姆面无表情地啜饮茉莉花茶,以眼神指向影片应用程式的画面。

  「我想顺便问一下,你知道后来结果怎么样吗?」

  「不晓得。」

  「出现的灾的双机编队(element),听说一共击垮了两艘护卫舰、四架战斗机,以及两处的地上雷达。造成了南非国防军成立以来最严重的损害和骚动。」

  除了叹气外不知该作何反应。光是出现少少几架灾就落得这种结果了,实在让人不敢想像大门正式启用后会变得如何。

  「其他国家不要紧吗?八代通先生不是说过,纽西兰和格陵兰岛也都出现了大门?」

  「不知是否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,目前能够运送灾的大门似乎仅有少数。而很侥幸的是,我们人正好就在其中一处。」

  她表情不悦地望向机场的方向。

  「不过说真的,时间点也未免太凑巧了。越南政府似乎不想放我们这些看门狗走,正在拚命找各种理由挽留父亲。再这样下去,我们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。」

  「这样啊。」

  「真是的,那群迅速离开的俄国佬居然留了这个烂摊子给我们。」

  法多姆边咂舌边放下茶杯。随后,细微的震动晃动了桌子。树木沙沙作响,城市各处传来惊叫声。

  「又是地震啊。」

  光是今天就不晓得发生多少次了。像是坐视大门的胎动不管的感觉令人益发焦躁,总觉得好像一切都被迫只能采取被动。

  「我问你。」慧俯视格里芬。

  「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吗?这么大的事情,在过去的反覆中真的一次也不曾发生吗?」

  格里芬停下筷子,低下头,紧抿双唇。

  「我想是……没有。」

  「可是……」

  「慧先生。」

  法多姆摇摇头,用眼神示意慧别再逼她了。

  自我厌恶感袭来。对于眼前的这个状况,最感到焦虑的人无疑就是格里芬。她肯定正一再重新检视自己的记忆,根本不需要别人去追问。

  这时,摊贩老板大喊了一声「油条(quẩy)」。那是格里芬点的料理。慧对犹豫的她点点头,顺便拜托她买饮料回来,就让她离开座位了。

  「抱歉让你费心了。」

  法多姆耸耸肩膀。

  「你太过度把情绪表露出来了啦。那虽然算是一种积极的表现,可是在格里芬面前你得稍微收敛一点才行。坦白说,有时就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有办法保持理智。」

  「说得也是。」

  以千年为单位,多达数十次的人生反覆。无论累积多少战果,只要过了一定时间,一切就会被重置、化为乌有。连死亡也不被允许的,永不停歇的滚轮。只要是一般正常人,精神肯定都会变得失常。

  「我以后会更留心措辞的。只不过,我还是觉得很奇怪。如果我是灾,要是有这种绝招,我肯定会拿出来用,才不会慢慢地攻击日本,而是让灾一口气遍布全世界。这么一来,就不需要打五年、十年的仗,可以让阿尼玛和子体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就结束战争。然而那些家伙却在过去的反覆中一次都没有使用过这个战略,这不是很奇怪吗?」

  正当他准备接著说「所以,格里芬的记忆应该有问题」时。

  茶杯挡在眼前,琥珀色的眼眸在白瓷茶杯后方闪烁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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