启动,但是到时候再把它们重新送回过去就好了。意思就是把它们关进十一世纪~二十一世纪这段时间的牢笼里。」
知寄勾起嘴角。
「幸好〈球壳〉的时空航行能力只能单向通行,可以回到过去却无法跳跃到未来。一旦使用最大输出功率回溯到过去,就会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累积时空航行的能量。这招可以将它们完全废掉,也可以将发生时间悖论的风险降低到极限。」
「这种事情……有可能做到吗?」
「有可能。实验层级已经完成了实证,虽然只能让捕获的『核心』发出EPCM跳跃零点几秒的时间,但是理论和手法都已经确立无疑了。」
真的假的?
萤桥一方面感到疑惑,一方面又奇妙地接受了这件事。他们是解析格里芬的「核心」才得到这么多的资讯,只要把被动的接收变成主动的接触,想必也可以成功让「灾」产生故障,把那些家伙从二十一世纪的时间里消除掉,连同存在一起放逐。
这是个充满希望的作战计画。
不过,不知道为什么,萤桥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,背后不停冒汗。
完美无缺的时间牢笼,但门锁会随著人类文明的进步而逐渐松脱,威胁等级将重新被评价。那要由谁来修补那把锁?谁来担任看守者?
察觉到他内心的疑问,知寄补充说道:
「我们会把这个理论埋进格里芬的『核心』里,让下一次的我们不必再从头开始摸索。下次那家伙应该会自己营造好环境,尝试回溯时间到千年以前吧。虽然不能期待所有的记忆都会留下来,但是最基本的行动方针应该能够烙印进去。不靠别的,正是靠『铭印』的应用。」
「喂!」
「因此,〈我等〉要把那个毁灭性的作战计画掉包成拯救人类的一步棋。告诉你吧,本源计画里的Operation C的C不是Chrysanthemums(菊)的字首,而是Circle of time(时光轮回)的C。」
「喂,你等一下!」
萤桥发出类似悲鸣的声音,心中的恐惧轮廓清晰,让他的身体如罹患疟疾似的发起抖来。
「那么一来,格里芬就会永远被关在那个回圈里面,她会跟『灾』一起无限循环这场战役啊!」
「不用担心,最后的突进就交给阿尼玛的自动驾驶,你只要在最后一刻跳伞──」
「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!」
怒气从毛孔中迸发而出。
「你刚才说过,让阿尼玛去当敢死队很奇怪吧!你说,让她们来承担人类应该支付的代价不合理!这些话还言犹在耳,而你现在打算忽视的是什么!」
「我只是说『应该避免无谓的牺牲』而已。如果能够期待成果,我也没有道理舍不得损失。格里芬ANM的单位成本是六千亿,不对,是七千亿吗?花费程度相当于叶门国家预算的金额就能够拯救世界,这不是很划算吗?」
「唔!」
萤桥忍无可忍地揪起知寄的领子,把她拉近至呼吸几乎喷到对方脸上的距离。他嘴唇颤抖,压低声音说:
「开什么玩笑,我不会协助你。你是为了让那家伙承受那种酷刑才要她喜欢上人类,跟我建立起情谊吗?你这坏人!要不要脸!」
「随便你怎么说。如果拯救世界的代价只要付出我的人性就好,那我很乐意连同利息一起支付出去。我们这个计画的成员本来就统统做好下地狱的觉悟了,没人觉得自己可以好死。」
手被用力地挥开。她难得流露出情绪,透露出无处宣泄的愤怒与苦闷。
「十年了。在这十年里,我牺牲了所有的东西。无论是政治、经济、宗教,甚至连战争也拿来利用,只为了让计画能够成功执行。你以为死了多少人?你以为有多少人类送了命?事到如今还能喊停吗?还能鬼扯良心这种没营养的空话吗?我们的手上早就染满了鲜血。」
知寄的眼神凌厉起来。
「你要恨我就恨吧,但是继续放任目前的事态发展下去,总有一天格里芬和我们都会死。该怎么选择,你自己冷静一下,好好想想。」
萤桥无话反驳。
*
事情经过一个晚上,即使完成了规定的训练和工作,萤桥心中的空虚感依旧不曾消褪。
胸口开了一个空荡荡的大洞,好不容易找回的温暖和人性渐渐流失,心失去热度,逐渐变得如铅块般冷硬。
萤桥独自一人在黄昏的机库中发呆。
维护的机体几乎都出击了,屋内没有其他人影,只有拆解开来,进行大修的近距耦合三角翼机在休息,失去灵魂的机体露出低视度涂装迷彩的外壳。在一片宛如时间静止的寂静之中,唯独流泄而入的夕阳缓缓地改变著影子的形状。
(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?)
可以消灭「灾」了。从小到大的宿愿、理想将要全数实现了,但他的心情却畅快不起来,没办法振臂欢呼。
(理由很清楚。)
因为格里芬会消失,会跟著「灾」一起前往过去。恢复和平的世界里不会有桃红色头发少女的身影,她的时间将随著人类的胜利一同停止。
而驾驶子体,带著她迎向这种结局的不是别人,正是自己。自己将作为与她绑定EGG的母钟,让她的意识得以保持到最后一刻。这是多么讽刺!最希望她活著的自己,反而要成为宣判她死刑的人。
「为什么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