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卷 *Ⅳ*

,但是她无疑是『鹰式』这个机种全体的象徵。」

  格里芬皱著眉头,好像一时之间无法理解的样子。

  「就是作为『物种』这个意思的象徵啦!就像人类这个种族全体拥有别于个人的生存本能一样,F-15或JAS39也具备既有的角色及存在意义,而那个标志就是阿尼玛。所以在诞生出一架的瞬间,其他机体就无法适用了。嗯,仔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,从无机物里孕育出来的灵魂价值只等同于一架机体显然很不平衡。」

  这不是没有根据的想法,萤桥记得自己在担任「鹰式」飞行员时,无论搭乘哪一架F-15都会感觉到同样的气氛、同样的安心感。而且不只是J型,就连在演习时搭乘美军的D型也有种莫名的怀念感,好像战斗机在跟他说:「欢迎回来。」一样,那或许就是她们背后其实彼此相连的证据。

  就在萤桥自顾自地接受了这个解释时,他跟张著嘴巴,哑口无言的格里芬对上了视线。她的眼睛里浮现出大受冲击的神色。

  「干嘛露出那么奇怪的表情?」

  「三尉你讲的话好难懂。」

  「……你这家伙把我当白痴吧?」

  「把饮料还来!」萤桥伸手去抢铝箔包,格里芬则是连忙开始辩解。

  那对姊妹的娇笑声在远处传来。

  玩得太疯了。

  把格里芬送回技本大楼之后,萤桥在返回宿舍的路上揉著眉心。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,天空被一片漆黑填满。飞机起飞和落地的声音早就停止了,小松基地缓缓入睡,只留下警戒的要员。

  结果不小心玩到天黑了。

  自己到底在搞什么?在发誓将这副身躯与这条性命奉献给灭「灾」大业的同时,最近却又十分懈怠。以前每逢休假,他必定会进行自主训练或研究战技,现在却是一有空就想著要带格里芬去哪里玩,烦恼著下次该让那个养在深闺的懵懂小女孩体验什么事情。

  这样的精神状态显然很诡异。

  然而更难以理解的是,对于这件事,自己没有感到丝毫不愉快。

  温暖流进了胸口原本空荡荡的大洞里,曾经失去的感情和情绪重新回来。孩提时期自然拥有的温暖和归属感在体内苏醒过来。

  (这算是……好事吧?)

  窥视内心深处,就会发现那股宛如野兽的凶暴消退了。即使错杀也要打倒敌人的那股士气变得薄弱,无比冷静的计算取代前者,充斥了整片意识。该怎么做才能降低损伤完成任务?是否能够延续到明天的作战上?他现在战斗时时常会预先设想好接下来的每一步。

  大概是谨慎的驾驶方式成功奏效,维修人员对他的评价很好,僚机的损伤也明显降低了。奇妙的是,即使采取了这种飞法,成绩也没有变差,反而能更清楚地掌握整个战场。

  该怎么说,好像之前拚命往前冲的那十年毫无意义一样,让人怀疑是不是有活得更轻松的方式,是不是用最真的自己一路走来也没关系。萤桥隐约发现了这一点,也不甘心老实承认,最后就抱著郁闷的心情直到现在。

  (唉,算了。)

  反正又没造成什么问题,状况反而好转起来。如果知寄的研究顺利进展,自己等人也可以从这场战役中获得解脱,可以不用畏惧「灾」的威胁,尽情享受和平生活。所以思考未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,想要去造访格里芬的故乡亦是同样的道理。

  萤桥心情飘飘然地往前走时,看见前方有一道人影,有一道娇小的轮廓正朝著这边走来。

  (嗯?)

  小孩子……女性吗?对方身上穿的服装是空自的飞行服。

  下一秒,一头波浪卷的金发在照明下闪闪发光。喔……

  「伊格儿。」

  才打招呼,萤桥就吓了一跳。

  她半张脸都被厚重的纱布盖住,嘴角有一块肿起的紫色,显示著暴行留下的痕迹。从纱布缝隙间隐约可见到的皮肤惨不忍睹地变色,让人看了心寒不已。凝固的血迹结成痂,附著于皮肤。

  怎么会……怎么会这样?

  就在萤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时候,伊格儿停下脚步,神色丝毫不变地对他行了一礼。

  「晚安,萤桥三尉,您正要回宿舍吗?」

  「啊,对。」

  「天气预报说快要下雨了,建议您早点回去。」

  「我问你。」

  萤桥感到晕眩。这种好似闲话家常的对话与眼前的光景,合奏成一曲极为不协调的乐章。只有半张脸完好无事,更凸显了事态的严重性。

  「那些是被谁打的?」

  萤桥问了个不用说也知道的问题。他已经没办法顾及什么EGG绑定了,就算是硬拖也想把她拖离北浦身边,确保她的安全,然而──

  「我不明白您这个问题的意思。」

  伊格儿用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回答,那双玻璃珠般的眼睛看过来。

  「这些伤势是在维修过程中发生意外事故所导致的,不曾涉及其他人的行为。」

  「是他叫你这么说的吗?」

  萤桥忍不住加重语气。

  「叫你不管被谁问起,都要说是你自己弄伤的?」

  「我不明白您这个问题的意思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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