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奇怪?)
这个姿势是怎么回事?脸靠得很近,身体紧贴著四目相对,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格里芬一脸神情迷蒙的样子。
美如糖艺的嘴唇轻启,呼吸声感觉非常大声。视线无法离开艳丽的唇瓣光泽,心脏在狂跳。
慧想起在上海海上接吻时的触感。甜美、柔软,彷佛快要融化在一起的记忆。现在只要再将脸凑近一点点,就能重新体验到那种感觉。气氛无可挑剔,但是他真的要顺著气氛继续下去吗?毕竟短短一分钟之前,他们还在进行相当严肃的谈话,现在却只因为距离稍微近了一些,他的脑袋就被颜色鲜艳的冲动填满,想要忘却一切,将她拥入怀。
太奇怪了,事情的来龙去脉乱七八糟,就连格里芬都会轻视他,骂他:「我在跟你认真讨论耶,你开什么玩笑!」吧。可是除此之外,他应该怎么做才好?按著她的肩膀,把她推开吗?在这种距离下继续对话?两者都很诡异。那么,那么……
「慧。」
呢喃声响起,格里芬紧紧抓住他的双臂,脸和身体凑得更近了一些。
「慧,我……」
理性崩坏。啊啊,没办法,忍不住。他想抱紧这副娇小的身体,想感觉她的温度。就在慧下定决心,双手使力时──
「咳!」
一声平静的咳嗽声响起。空气凝结,躁动的心一口气冷却下来。
慧战战兢兢地回头一看,绿发少女半眯著眼看著两人。
「两位要继续下去也没关系,不过格里芬,爸爸找你。说是接下来要进行EGG的调整,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夺命连环叩。」
法多姆晃了晃手机终端给她看。是格里芬的,她忘记带了吧。
格里芬怯生生地离开自己的身体,走到法多姆身边接过手机,低头道了一句:「对不起。」后回医院里去了。
法多姆哼了一声,将寒冰似的眼神转向慧。
「我不是故意来打扰的喔。我体贴地等了一会儿,只是看你什么都不做,所以才宣告时间到的。」
「什、什么时间到啊……」
「明明快点把她推倒就好了。对我肆意玩弄,遇到真正重视的女孩子就连亲一口都不敢吗?真令人火大呢。」
「我、我说你!」
慧满脸通红地走上前,却被她用食指制止。法多姆的神色稍微严肃了起来。
「前往汗博格的日期确定了,就在明天凌晨。」
「咦?」
「挖掘的重型设备已经前往现场了,我们要同时确保制空权并构筑据点,从俄方手中抢得先机。反正只要取得目标物品,接下来的解析可以在日本做。总之就是讲求速度的快攻。休息时间结束了。」
「这样啊。」
慧绷起神经。他们原本就是为此造访蒙古的,现在伤势痊愈,技本的准备也已经完成,接下来就只剩下勇闯虎穴了。终于可以跟「灾」战斗了──可以回到原本的任务上。就在慧因为既定目标而喘著粗气时──
「慧先生。」
法多姆莫名露出困惑的表情,垂下纤长的睫毛,吸了一口气。
「干嘛?」
「你认为我们现在的关系能一直持续下去吗?」
「啥?」
什么意思?
「就是字面上的意思。如果『灾』在明天的战斗中依旧派出超乎预期的庞大兵力,或是芭芭琪卡出现得比想像中还早,我们之中可能会有谁被击落。那样一来,就无法再相见了喔。被火焰与金属片吞噬,永远成为只在记忆中的存在。你和格里芬说不定会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交谈,你真的有清楚地认知到这件事吗?」
「这……」
至今为止也一样吧。面对压倒性数量的「灾」,他们一直都战得惊险无比。对上阿尼玛的战斗的确是第一次,但这又不是需要特别看待的事情。飞弹打中了就是击落对方,被飞弹打中了就是被对方击落而已。
法多姆应该也抱持著同样的疑问吧,她自己提出问题,却也一副困惑的模样。
「抱歉。可是我有种奇怪的预感,觉得我们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,好像有什么类似时限的东西正在逐渐接近。」
「别说那种话啦!」
格里芬也好,这家伙也罢,她们在说什么啊?是被异国的恐怖组织追杀过后,变得多愁善感了吗?
然而,法多姆脸上僵硬的表情不变,直直地看著他。
「慧先生。」
她的声音平静却清晰。
「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。无论是我、是你还是格里芬,总有一天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,而谁也不晓得那一天是迟是早。所以,请你至少别让自己后悔,趁还做得到的时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」
尽量去做──她这么说。
*
万里青空一望无际。
从高空中看到的草原充满了意外丰富的起伏。漆黑的山脉纵横大地,山谷间的聚落、道路及湖泊宛如米粒。大概是整体海拔偏高的缘故,云和地面的距离很近,落下的阳光在大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