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「呵,双方都在试探,在黑暗当中摸索吗?」
他从胸前口袋里取出香烟,叼了一根并点火。
「这里是病房喔。」
「别那么死板,在飞机上他们一直都不让我抽啊。」
吐出紫烟后,那眼镜底下的双眸目不转睛地追逐着烟雾。
「我看过莱诺的原始码了,那是调查斗争者失控原因的其中一环流程。」
毫无起伏的平板语气。
「老实说感觉不是很好,一堆禁止事项,美军似乎完全将那个家伙当成了工具来看待。一味控制行动和思考,不让预料之外的动作发生,同时仔细地监控她的一举一动,范围包括日常生活在内的全部。」
「看起来并不像啊。」
莱诺给人一种无拘无束,举止飘飘然的印象。
「她的个性爽朗、充满好奇心,不过却很会替别人着想,感觉是个很容易亲近的成年人。」
「所以说,他们一直都让她『只能表现出那种个性』。事到如今没有人知道那家伙原本是个什么样的阿尼玛,说不定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吧。所以当所有的束缚被拿掉时就立刻迷失自我,被那些家伙所拉拢了。」
「……」
「嗯,说到加装了安全装置这点,日本的阿尼玛也是一样,双方不过是程度上的差别罢了。我们给那些家伙套上项圈,当某天解除的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,完全是个未知的领域。」
「对策呢?」
「只能设法让她们喜欢上人类,感觉到人类的重要性并产生想要保护的念头,仅此而已。」
「这样很不科学呢。」
「我倒希望你起码能叫我浪漫主义者。」
八代通低声笑道,取出随身烟灰缸将烟蒂投入其中。
「好了,采病时间太长会挨骂,我先离开了,毕竟看你比想象中还要有精神呢。详细的内容下次再告诉我吧。」
「八代通先生。」
慧叫住了起身的男人,完全是出自一种求助般的感情所驱使。
「我们真的可以和阿尼玛共存对吗?能够一同并肩生存下去吧?」
八代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,往一边扭起嘴角:
「至少我一直都是朝这个方向努力过来的,而事实上我也认为成功了喔。鸣谷慧,拿出你的自信来吧。因为你和格里芬展现了希望,无论身处于多么绝望的状态中,依然还保留了一样无法割舍的情谊。」
黄昏时刻。
慧独自一人在医院的院子里散步。下沉的太阳将天空染成红色,扶桑花被风吹得微微作响,椰子树叶相互摩擦发出凉爽的声音。
漫步在悠闲的气氛当中,不禁令人觉得三天前的战斗仿佛在作梦一样。唔,事实上真的有如幻影一般。失去上百条生命,甚至还弄丢了阿尼玛这张底牌,人类却没有获得任何东西,只是让敌人的神秘感变得更加强烈而已。「灾」——拥有压倒性实力,可扭曲时空甚至干扰人类精神的存在。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?是统治世界?希望消灭人类?或者只是在默默地拓展生存圈罢了?无论哪一种感觉都不贴切。莱诺在最后的空战中说过:『目的相同,只是手段各异。』阿尼玛和「灾」的目的相同?但一边的手段是保护人类,另一方则是想将其消灭。既然如此,双方共同的目标究竟是什么?和人类无关,无论我们存活或全灭,前方都已经有人准备好终点了吗?
既然如此我们究竟为何而战?为了什么而那么奋不顾身呢?
慧眺望着逐渐消失的夕阳之际,有脚步声忽然响起。
「慧。」
格里芬站在眼前。身上的白色斗篷罩衫相当耀眼,那灰色的眼眸反射出阳光。
「你可以走路了吗?」
「嗯,老是躺在床上也挺闷的。」
「医生说过『下次再溜出去的话就要绑在床上』。」
「……」
看来自己似乎被当成了品行不良的患者。思,实际上也像这样子已经走来走去好几次,所以算是自作自受吧。
「然后呢,什么事?你是监视人员吗?专程来把一个不听话的伤员带回病房里?」
「不。」
她晃动着浅桃红色的头发表示否定。
「我只是想和慧在一起。」
她静静地靠向身旁,香草的气味徐徐飘来。
「真巧,我也是。」
慧抚摸着对方的小脑袋,手掌上传来一股暖意。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做却没有难为情的感觉,反倒是很自然地就触摸了对方。仿佛找回了自己失落的那一半,两人从很久以前就像这样子并肩漫步的感觉。
「你相信命运吗?」
「命运?」
「我们在东海上相遇,来到小松之后重逢,最后演变成必须两人一起才能飞上天空的状况。像这种巧合得令人不禁要发笑的一连串偶然,我居然不会觉得有丝毫的诡异。自然而然就接纳了有你在身边的事实,感觉这是理所当然的,心里想着说不定打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变成这样子了。一想到这种情况该怎么称呼,脑中忽然就浮现出『命运』二字。」
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