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薇若妮卡突然这么说。
「可、可以啊,如果是我能够回答的问题……」
「你喜欢那个叫做行成的青年吗?」
「喜欢。」
贝鲁达立刻回答。
然而薇若妮卡似乎不太满意。
「不是这个意思。」
「呃……?」
「跟抱持着敬意或是同伴之间的团队意识不一样。比较极端的说法,就是身为女人的你是否仰慕身为男人的他,大概是这种问题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
贝鲁达为之语塞。
她不明白薇若妮卡的话中含意。
「我是被奉献给行成大人的巫女——」
「是没错。虽然如此,行成却从不碰你——当时你是这么说的吧?他看起来并不是对女人没兴趣,这么说来若非对你个人没兴趣,就是必须对那个叫做塔莎的女子负起道义责任?」
「这……」
「还是说,必须对塔莎负起道义责任——不,应该说有所顾忌的人,其实是你自己?」
「…………」
过去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……真的是这样吗?
「你之所以仰慕行成,是基于巫女的职责?还是因为他救了你一命?若是如此——若仅是如此,反而没什么问题才对。既然行成对你无所求,你也不必基于义务或是报恩跟他发生关系。」
「是……是这样吗……?」
「不过若是以女人的身份仰慕行成,这样子可是无法满足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这样下去真的好吗?还是不好?如果总是对塔莎有所顾忌,那可无法得到行成的心,这样子好吗?有些话说起来不中听,不过想要得到一样东西,有时也得透过武力去抢夺才行。当然,我不是要你对塔莎不利,纯粹只是心情方面的问题。」
「我不是……很明白……对不起……」
仓促之间,贝鲁达如此回答。
然而,贝鲁达也发现心里面有个对薇若妮卡的说词点头称是的自己。
若并非义务、也并非基于报恩,纯粹只是想要得到行成的宠爱,被动的等待确实是不行的。
可是……自己完全不受束缚的纯粹情感到底是什么,贝鲁达不是很清楚。
自从懂事以来,她就被教育成「自己总有一天将成为献给地神的祭品」,被教育成「自己跟镇上的其他少女不同,没有跟异性谈恋爱、结婚生子、养育后代……之类的未来」。因此贝鲁达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向来抱持着不思不想的态度。
可是,却有个人突然告诉贝鲁达『你可以将某人当成情欲的对象,能够喜欢那个人』,她内心的困惑可想而知。贝鲁达向来不被允许去追求什么,她甚至认为这是非常糟糕的坏事。
只是……
(行成大人——)
行成很体贴,真的很体贴。
若他并未拯救贝鲁达,并未成为地神——
在这种情况之下,贝鲁达还想将自己奉献给他吗?
并非碍于情势,而是必然的结果,依然愿意长伴他的左右吗?
应该愿意吧——贝鲁达有这种感觉。
既然如此,这就是贝鲁达对他的爱恋。即使是以义务或是报恩为出发点,当这种自觉存在的瞬间,就已经转变为爱恋。
应该更积极、更主动地追求他。
话虽如此……该怎么做?自己能做些什么?
贝鲁达不像费欧娜有颗聪明的脑袋。她没有塔莎的博学多闻,也不曾跟行成一起度过属于两人的共同时光,更不像邬尔莉洁具备绝对的力量。即使没有压倒她们的念头,再这样下去的话,贝鲁达的存在势必将被其他少女所掩没。
「如果以为什么都不做,只要静静地等待,情况就会好转的话,那可就大错特错了。等到你亲身体会到这点的时候,一切都已经太迟了——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。」
薇若妮卡补上这段话,彷佛看穿了贝鲁达的心思。
她的语气十分沉重,听起来有些空虚,彷佛是在说话的时候凝视远方。这应该是薇若妮卡的经验谈吧。而且这件事一定让她耿耿于怀,懊悔于自己什么也没做、什么也不能做。
『……我已经受够了抛下其他人独自逃命。』
薇若妮卡的这句话突然闪过脑海。
「……我好像太多事了。」
薇若妮卡的语气带有一丝苦笑。
「这段期间承蒙你的照顾,我打从心里感谢你。这点心意虽然称不上回报,还是希望对你有所帮助。若造成你的不愉快,就当作是流浪汉的胡言乱语吧。」
「哪里,没这回事……」
「这次真的要说晚安了。」
「是,晚安……」
如此回答之后,贝鲁达再度闭上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