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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这是很合理的推论。」
薇若妮卡凝视着行成。
「若不战而降,敌人将因此而轻视我们,开始耀武扬威。假如暴行没有得到相对的反击,将会助长敌人的气焰。人类就是这么回事。复仇是为了防止下一桩悲剧的发生,就威吓的角度而言,绝对有十足的好处。警告对方别想打我们的主意,否则就吃不完兜着走。一旦知道我们是不好惹的,对方下次采取行动之前,一定会有所犹豫。」
「这……」
「不需战斗的和平当然最好,这点我也同意。然而若不愿为了争取和平而流血,这样子永远也得不到和平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——嗯。」
薇若妮卡严肃的神情突然缓和下来,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。
「或许你觉得区区佣兵凭什么大放厥辞,……不过我也不是打从一出生就是佣兵。这是以过往的人生经验为基础,由我自己整理出来的结论。」
「……薇若妮卡,我反而觉得你才是好人家的女儿吧?」
「怎么说?」
「只有受过相当程度的教育,才会有这种想法。而且你的叙述方式具备明确的逻辑性,再加上用字遣词,有时候也会夹杂比较艰深的字眼。」
行成将组装完毕的第二把〈德尔林迦〉瞄准天花板扣下扳机,确定运作一切正常的同时这么说道。
「……我的成长环境确实不差,不过老家在好几年前就跟着父亲一起灭亡了。父亲是个强者,心地却过于善良,所以被看扁了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可是……」
薇若妮卡的脸上浮现一抹怀念的神情。
「在我的眼中,你是个过惯好日子、不识人间险恶的温室花朵,不过我也十分乐见世界上还是有人抱持着这种想法。我的母亲就是这种人,只不过她比父亲更早离开人世。」
「这……」
行成试图响应,却找不到适当的字眼。
「……你吃了不少苦啊。」
「不过,也因此练就了一身再怎么辛苦也活得下去的力量。」
说到这里,薇若妮卡笑了一笑。
●
贝鲁达和薇若妮卡直接在神殿住了下来。
行成结束了〈德尔林迦〉的所有相关作业之际,外面已经是夜幕低垂,这个时候返回弗里多兰多非常危险。山路上有很多容易把人绊倒的障碍物,像这种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的阴天夜晚,光靠手中的灯笼还是令人脚下不放心。
贝鲁达回到睽违数日的房间,准备了另一张床。
原本神殿就没有招待客人的设备,虽然不是没有备用的房间,如今却是邬尔莉洁在使用。由于薇若妮卡并不是非得自己住一间不可,因此一起住进分配给贝鲁达的房间。
现在不太可能另外准备一组床架,只能将床单和毛毯叠起来,充当临时的床铺。直接铺在地上多少有些抗拒,因此在下面垫上一块木板。
「……抱歉。」
床铺完成的时候,薇若妮卡刚好来到房间。
只见她朝房间瞥了一眼,便毫不犹豫地将行李放在才刚完成的床铺旁边,同时也解开穿在身上的防具。就在贝鲁达大为困惑的时候,薇若妮卡已经直接在床上躺平了。
「那、那个……」
虽然垫了一块木板,又叠了好几层毛毯,但毕竟是将神殿里面现有的东西搜集起来临时拼凑的床铺,睡起来称不上舒服。其实这张床是贝鲁达打算给自己使用的。
「怎么啦?」
薇若妮卡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。
「啊,没事,想说你要不要换到这张床……」
「不必了。我已经习惯露宿野外,只要有个地方可以让我躺下来伸直手脚就够了。而且这里也有毛毯。我只是一个借住在这里的人,不敢要求太多。」
「是……」
面带苦笑的薇若妮卡如此表示,贝鲁达也不便继续坚持下去。无奈之余,贝鲁达只好钻进自己的床铺,先跟薇若妮卡打声招呼之后,才熄灭放在枕边的油灯。
浓稠的黑暗顿时布满了整间房间。
那是甚至连自己移动到脸颊旁边的双手都看不到的浓稠黑暗。由于眼睛什么都看不见,听力自然就敏锐了起来。自己的呼吸声、心跳,及近在咫尺的薇若妮卡的呼吸声、还有翻身之际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。
「…………」
今天特别难以入睡。
在黑暗之中闭上双眼沉沉入睡,向来是很平常的事情,而且住在孤儿院的时候,跟其他人睡在同一间房间也是理所当然,可是——
「……睡不着吗?」
薇若妮卡的声音,蓦然从黑暗的彼端飘了过来。
贝鲁达以为她很快就睡着了,原来还醒着。
「啊,是的。」
「……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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